「如方才客官所言,您是举人老爷,他不过是个跑堂的下人,您跟他计较,着实犯不着,这样,我敬您一杯!」
掌柜自己拿了个酒盅过来,自顾自地斟酒,眼见任建柏并无任何反应,便咬了咬牙,干脆开了口,「这顿饭,就算我请了!」
对方吃的酒菜都不算多,却是个难缠的,免了这桌子的酒菜,总比影响了别桌的生意要好许多。
掌柜的这般盘算,任建柏却是瞪大了眼睛,「你请?」
「你为何要请?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何要请了我这顿酒菜?还是说,你看着我就是那种落魄书生,连这顿酒菜都出不起钱?」
「当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任建柏越说这气性也是越大,声嘶力竭地,只嚷的满酒肆的人纷纷侧目。
甚至有些不愿意被卷入事端的,刚坐下来连菜都不点,干脆起身离去。
掌柜的见状急的脑门上的汗几乎落下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任建柏怒吼,「我告诉你们,我虽说这次着了旁人的道,名落孙山,可我却也不是那种寻常的穷酸书生!这酒菜不必你请,我自己付!」
一边喊着,任建柏一边伸手去腰间摸钱袋子。
却摸了个空。
任建柏心里一咯噔,接着去摸怀中。
亦是空空如也。
酒一瞬间醒了大半,任建柏慌忙找寻浑身上下,但仍旧是找寻不到。
可他晨起从客栈出来时,的的确确是带了钱袋子的,也清清楚楚地系在身上了的,怎的这会子就不见了?
任建柏努力回想,忽的想起了从贡院门口跑走之后,碰到的那个彪形壮汉。
那人将他撞的十分厉害,且当时那人离开时,他也觉得那人似乎满脸都是笑。
一定是那人偷了他的钱袋子!
任建柏慌忙辩解,「我可不是没有钱来付酒菜,不过是来的路上被人偷了钱袋子而已。」
被人偷了钱袋子?
酒肆掌柜原本一直躬着的身子此时直了起来,再看任建柏的目光中,也满都是复杂。
在又一次将任建柏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酒肆掌柜嘴角泛起了一抹嘲弄,「既是举人老爷这般说,大约是真的,只是,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举人老爷。」
这般撒泼无礼,身上全然没有半分读书人应有的斯文和宽宏大气,处处透着斤斤计较之感,怎么都觉得不是举人老爷。
这会子又说钱袋子被人偷了去。
既是知道钱袋子被人偷了去,为何又来吃酒?
是一开始就惦记着白吃白喝的?
酒肆掌柜紧皱了眉头,「京中一向没有吃霸王餐之事,客官今日要做这头一人?」
「我堂堂举人老爷,怎会做这样之事?」任建柏喝道,「你且等我片刻,我回客栈去取就是!」
客栈所住房屋的枕头里头,他还藏了五十两的银子。
「那可不成,你若是跑了怎么办?」店小二方才受了那样大的气,这会子挺直了腰杆,颇有了些扬眉之感,「我看那,咱们还是干脆去见官吧。」
「刚好,也能让我们知晓,这跟前站着的,是不是真的是举人老爷。」
店小二觉得自己跟前的人必定不是,到时候也好治他一个假冒的罪名,也算是彻底出了口恶气!
第395章 亲生父亲
见官?
亏这些人说的出口!
那些衙门的小吏最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断官司,安罪名,到时候他若是跟着那些小吏去衙门或者回客栈拿银子,必定又是闹得众人皆知。
知道他落榜之后到酒肆中买醉。
知道他吃酒之后没有银子付钱。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真是商贾最是难缠,简直犹如索命的恶鬼一般,丝毫不顾及旁人的脸面!
任建柏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此时只想谩骂眼前这个掌柜和伙计。
可一看到这两个人满脸的不屑和讥讽时,任建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此时他越是暴怒,对方只怕越觉得他是虚张声势,也越发要拉着他去见官了……
他的英明,便要在今日之内,毁于一旦不成?
「掌柜的,他一共吃了多少酒菜钱,我来付就是。」一位女子走了过来,轻声柔语地问道。
酒肆掌柜和店小二不约而同去看。
来者戴了帷帽,看不清楚面容,但看身形听声音的话,大约能判断出来对方是一位中年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