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光是扇玉气结,一旁左丞相都面露微怒。元烈却浅笑着,散漫地瞥一眼拓跋弘:“秦国陛下,我们蒙古人一向性格直爽,没有那起子九曲八弯的黑心肠。听闻秦国陛下最为大度,胸怀海纳百川,应该不会因这些小事而怪罪我们吧?”
“汗王所言甚是。”拓跋弘竟是不动怒:“想来,汗王也是不拘小节之人,朕希望汗王能记住今日的话,日后也不要因着‘小事’伤了两国情谊啊。”
元烈闻言却是面色微变,随即眯了目,挑眉道:“陛下真是说笑了,我们两国世代交好,怎可能会有伤了和睦的一日呢。”
拓跋弘爽朗大笑起来,举杯与列国使臣们欢饮。
筵席散后拓跋弘与皇后一同送使臣们出宫,待众人都纷纷告退离去,他满面疲惫地依靠在龙榻上。萧皇后伸手挥退了静妃一众,扶着肚子上前道:“皇上,臣妾卧病多日不曾理事了,然而今日一见到蒙古王,却是深感此人太过危险。他出其不意出现在秦国的宫廷中,一定居心叵测,皇上要早些提防。”
“他一向都不会有什么好居心!”不提还罢,一提拓跋弘就忍不住发怒。他抓起金盆中蒙古王添妆的一块翡翠原石在地上摔得粉碎,恨声道:“元烈不单觊觎大秦的国土,更是对慧昭媛贼心不死!如今匈奴与大秦交战,他选在这种时候出访秦国,趁火打劫之心昭然若揭!”
萧月宜俯身坐在了皇帝身侧,抬手吩咐宫人收拾地面上的狼藉,一壁低低道:“皇上已经送了一位帝姬去蒙古了,他却仍不知足,此人不除必成大祸。”
“你也主张……”拓跋弘惊异地看了皇后一眼,手起刀落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萧皇后轻轻点头:“臣妾以为,宁可杀了他破坏两国盟约,也不能任由他在我国攫取利益、损毁大秦国本。臣妾父亲这些天都会住在前朝,随时恭候皇上传召。东厂暗卫虎符在皇上手中,西厂则在臣妾手中,臣妾已命他们埋伏在长信宫与建章宫连通的密道里。只是皇上,元烈胆敢进入秦国皇宫以身犯险,必是有些准备的。他不过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输了就会丧命,赢了却也会获益巨大。只是不知他真正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一个慧昭媛么……”
“哪里会只有媛儿!”拓跋弘冷笑:“他的心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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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不单是蒙古王性情乖戾,就连他身旁的那些臣子们都个个无礼至极?”玉照宫里,林媛瞪大了眼睛问扇玉。
“林娘娘您是没亲眼看见。”扇玉对于这次代替林媛去建章宫中赴宴的事儿感觉十分恼火,她虽然在庵子里过了九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但她流的可是拓跋家的血,如今又成了正经帝姬,怎能忍受那些外邦臣子的无礼。她愤恨地一壁往肚子里灌茶水,一壁抱怨道:“直到今日我才发觉父皇也够辛苦了,那西夏的使臣恬不知耻地向父皇讨要赏赐也就罢了,蒙古人我实在忍受不了!句句都出言不逊,偏偏咱们还不能翻脸!他身旁那个面上蒙着黥纹刺青的武官最为可恶,蒙古王乖张跋扈也就罢了,他身为臣子,竟也不把父皇放在眼里,还当庭辱骂娘娘您……说您……”
扇玉气恨难耐,骂道一半意识到林媛这个当事人在跟前,喘着气收住口。最后还嫌不够,愤愤地跺脚:“若日后有了机会,我都想进言父皇将蒙古吞并才算解气!”
“好啦,我知道你辛苦了。”林媛无奈安抚她:“喏,这些玛瑙的首饰就是使臣们进贡的,你都拿去吧。”
扇玉将一匣子珠玉推开了,起身笑道:“不过是身外之物,我很快就会得到很多……林娘娘只需要在皇上面前把该说的话说了就好。”
“那件事,你已经决定好了?”林媛看着她。
“是。”扇玉依旧浅笑:“林娘娘,还请您记住之前的承诺。我需要拿到陕北的汤沐邑,这件事若是您不肯做,我也可以去求别人。”
林媛半阖了眼睛:“你不必担心。”很难想象,曾经一无所有的小女孩,如今已有足够的力量来与自己谈判了。但是这一切都是用什么换来的啊。
她今日所努力的一切,不止是为自己,亦是为了琪琪,让琪琪的将来不会像扇玉这样辛苦。
“扇玉帝姬辛辛苦苦地走了一遭,不过好似真的没帮上什么忙啊。”等扇玉退下,初雪上前悠悠叹了一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