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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桥。

而梁易文已被尖刀戳出了血,而程先生那双平日里清冷地甚至有点冷漠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躁的色彩,望着他的模样,焦虑的像个孩子。

可程敬桥说出来的话确是另一句。

“他才不是什么我最爱的学生,你杀了他有什么用?你和他一起死,于我而言就是死了两个无关的人罢了,我每年教那么多学生,死不死关我何事?”

程敬桥在这几秒间才意识到了梁易文对他的重要性。他不知道那疯子会怎么样个疯法,却知道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更可能已经就在楼下。能拖延着神经病一秒,就拖延他一秒,他也生怕那个疯子真得疯得要弄死梁易文,刀锋卡在梁的脖颈上,刀尖儿却似乎已经戳穿了他自己的心脏。可不能让那个疯子伤了他——这个他最爱的学生,从十五岁就傻乎乎地说爱他,十年来就像一株在他身边纠缠的藤,缠着他,闹他,捆着他,拼命地爱他。那疯子不就是看穿了他的弱点,才去抓着梁易文不放的?他得让那疯子知道梁对他不重要,他得把梁易文从这危险的境况里撇开去。

程教授是沉着冷静的,他知道无数年轻人单线又愚蠢的思维方式,那疯子不过才二十四五岁,根本不会是他这样历经过诸多事宜的人的对手,心理战,这些毛孩子根本不可能赢得过他的。

那疯子果然信了,先很是慌张地喊了句,“你骗谁!”紧着没有得到程敬桥的回应,便哽着音怒骂,“……你这自私自利的东西!”正这样说着,门口忽的闯进来一队警察,举着枪和劲爆,高喊要嫌犯放下武器。左右的警察已经包围了僵持的凶犯,程敬桥也在想要尽快结束这些,把梁易文赶紧从这危险的境地里解救出来。

可他确实忘了,梁易文也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单线又愚蠢的年轻人。

他在危急关头说得那段激将凶犯的话,梁易文也信了。

年轻人,还是太不自信了。毕竟先生如美玉,从他15岁就占据着他的心,而后整整拒绝了他十年。亏他日日劝慰自己程先生应是对他没有爱也有情的,否则他每一日每一秒都要放弃,都得落逃。时至今日先生也从未说过星点喜爱他,倒是一味拒绝他,就剩他自己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凭着年轻人的厚脸皮,赖在程先生身边自我催眠。

可他又不傻,他知道这都是自己单方面的强迫,一根筋的单相思。

他就怕程先生把话说死了,连他单方面的爱意都给他剿灭。

现在就给剿灭了。

一字一句说出来,和他心底告诉自己的一模一样。他就是年纪小,哪怕每年多长两岁也赶不上那位先生,他就是不成熟,毛孩一个,学问也远不如先生。他想自己是配不上先生的,自己还对先生抱满了龌蹉肮脏的想法。

他想着,说到底,他的肝脑涂地,在程先生看来,应当就是一个可悲,可耻,又可笑的一厢情愿。

程敬桥只看到梁易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得只是看着他,略有委屈的神色,而下一秒却让程敬桥一惊,心里大叫不好,只见那孩子突然蹬着地往后一撞,便撞得那疯子和他一齐双双翻过围栏,跌下楼去。

程敬桥一瞬间血液倒流,惊得喉头梗塞呼叫不能,连心脏迸出的血都似乎结了冰。

他几乎手脚僵硬地奔向房沿边,睁着惊恐的眼向下看,才看到楼下一片吵杂间,在地面展开的缓冲垫上,一堆警务人员已经摁住了那疯子。

而梁易文坐在垫子上抬头看他,程敬桥也向下看,天空高亮,年轻人的眼被高光刺的眯起来,程敬桥这才一口气喘上来,嘴唇隐隐还在颤抖,忽得手脚都没了力气,一下瘫坐在地上。

“先生不爱我。”梁易文笑着看他,“我接了康奈尔大学的录取信,就要走。”

程敬桥看着他,多年儒子的羞怯和骨气让他无法跟这个小他二十四岁的孩子剖析他的真心。

——那日我说的话,都是骗那疯子的,我以为你能明白,你是我最爱的学生。

梁易文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勉强地笑,年轻人经这一遭,竟就此脱了年轻的皮囊,再也不对着他有无限热情用不尽了,甚至看着疲惫,无奈,懂得了所有苦衷。

程先生什么都没应,梁易文自己倒是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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