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后来混熟了,也知道哪里能打上出租车,哪种出租车是正规公司的,她也没兴趣出门了。h市没有她故乡发达,虽然是省会城市,也只有市中心繁华些。晚上靠灯光辉映,白天就一城惨淡。
楚虞最喜欢地方是农贸市场。她有一次迷路了为取暖,找了一处掀帘进去,一瞬间橙黄色的灯亮和喧闹的人声,还有温暖的风扑面而来。白顶红条框圈住的商铺,绿色招牌和食品柜上打着的鲜亮的灯泡,在透明的高高的玻璃板后,有的是堆积着大而结实的面包,面包会堆满厚厚的奶油,也有夹着繁多的坚果;一处垒着硕大的雪白的包子,柔软厚韧的面皮发散麦香;有的柜台码着粗壮的肠和腿,光泽油亮;有的摆着蔬菜水果,有脑袋庞大下巴尖尖的草莓……各样的香气和各样的带口音的言语掺杂一处,在上空绕着。h省的代表词可能就是大,食物分量都是沉重的,建筑也朴拙庞重。
一部分h市像凝固了一样,从九十年代到现在,没有变的。楚虞由此会想到她的童年,同样古旧气息的,望着菜市场的黄色灯泡,楚虞的姥爷家也有一盏同样颜色的郁金香造型的壁灯,铁花托攒着,静静立在墙壁上,投在小小的楚虞小小的面庞上。那时的她不记事,只在大人的臂弯里流转,很久才学学走路,一学学到了两岁,因为长辈没有人舍得让她摔跤,不逼着她自己走。
这些时光已飞逝过去,且再不回来。楚虞适应家破人亡的现实已经适应了五年,却还是做不到那么坚强,尤其是孤独的时刻。
楚虞尝试用物质上的慷慨换一些人缘,至少没人在明处骂她了。楚虞之前从梁京兆那里了解到钱是生存的基本,是吃穿用度,上了大学后,她知道钱能买得来一个人的态度。
前面这些小事,再怎么让楚虞难过,她也咬牙过来了,孤独感这些其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人生来就孤独,死也要一个人走。
楚虞大一下学期被同学拉着进社联,也算结交了一些朋友,后来知道是一个宣传部长在一次科普讲座里看上了她,托楚虞那位同学把她拉进社的。
楚虞很容易依靠别人,这个宣传部长非常殷勤,约楚虞出去多次,次次都很满意,楚虞不经常出来玩,哪里都不认识,每去一个地方问楚虞来过没有,楚虞都摇头,宣传部长很有成就感,自己的男子气概很容易施展,而楚虞待在宿舍里没有意思,舍友也不给她什么好脸色,她也乐于出去。
这样发展下去两个人应该会成为情侣,差错出在楚虞进社的时候被分在了组织部,没在宣传部,宣传部长总远远看楚虞,活动忙起来他几乎和楚虞打不上照面,半个学期过去,他再约楚虞就不那么容易了,宣传部的两三个妹子告诉部长,楚虞最近和社联的会长一起出去。
而会长是有女朋友的,楚虞不交际,消息闭塞,也就是和会长看了两次电影,在学期后半段的歌手大赛中赛的后台,她正理选手的出场顺序,一个高个女孩推了门进来,一下子抽了楚虞一耳光。
楚虞脑里第一句想的是:也太drama了,她之前被梁京兆的李小姐约着喝茶的时候,已经觉得非常戏剧化了,原来一山还比一山高。
一堆人围上来,本就混乱的后台更混乱了,比赛差点进行不下去,还是会长进来,把女孩拉走,再找了一个人替楚虞。
这事没完,过几天校园贴吧上出来帖子,把楚虞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堆不堪的词汇。楚虞本就人脉单薄,现在直接成了众矢之的,她在食堂吃饭,总遭人指点。如果是于露茵可能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楚虞非常在意,她改吃外卖,避着人走路。
于露茵越来越红,楚虞还能听到舍友提于露茵的事,她的新剧和新歌。楚虞上学期会和她在楼道里打电话,两个人距离越远,心情反而更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