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单,李续洋,赵冬三人在当年虽然工种,能力,足球造诣,实力等级都不尽相同,但具体打法上都属于同一个大的流派——身体流,和谭朋本的技术流是势不两立的。
只限他们三人对于足球在本质上的认知是英雄所见略同的。
看着对手这么大费周章地画风突变,都感觉一定大有企图,到最后白筑这一脚射门,三人顿感真相大白。
赵冬便说:“不就是用八号刚才差点进的远射来威胁李闪乾他们把防线朝前顶吗?”
韩单和李续洋暗暗点头:这回是完全想到一处去了。
其时,角球已经被芭比兔顶出来,最后在中圈弧经过一番激烈角逐,球权还是被骑龙队拿下,又是他们轻车熟路的控球节奏,暂时还只是常态的安全球传递,又交代到后场划水,芭比兔趁势全线回收。
谭朋本摇头道:“没那么简单。”
说话的功夫,球过了中线,传球的节奏却慢了下来。
李续洋也忍不住插话了:“你想复杂了吧?不管细节怎么样,不就是想争取空间吗?”
在骑龙队再度摆出慢半拍的“艺术足球”架势,芭比兔毫不犹豫防线前提,郎举死死地跟着白筑,虽然不能像麻用韧那样防得他球都拿不了,但至少纵向的传射是有可以保证封印下来的,白筑继续参与过渡,简单的调度串联郎举也没办法干涉,但已经让对手不能深度介入。
韩单看着场上局面一时安稳,便问谭朋本:“你什么意思?因为技术上的劣势,所以不该顶?你打到现在,不会还抱着想稳赢的心态吧?你以为我赌命是走过场的么?”
谭朋本咬牙道:“就是因为你赌的太大了,我觉得不能这样顶,要遭啊。他射门其实没的啥子,就像你说的一样,他的身体其实来不到几脚,再加上那个线路更不一定赶得上,能射的就更少了,猛点的可以一伙解决问题的又不敢射——真正不好整的不是技术上的劣势,你们还没发现吗?在这样的传控下他们整体节奏感的优势太强了,跟我们差的不是一点把点啊!顶上来没的用啊,他们堆到中间,逗瓜娃子样啊!”
天命哨声响了,吹罚汤炎上抢犯规。
李续洋心中一凛:好像是这样!有点像以前中国队打中田英寿那波起势的日本队的感觉,个体上确实占优势,但两个点一串联,收拾你轻轻松松,局部战全部整成多打少,你人上的多没的用,完全遭割裂成孤零零的个体,这种情况,不要说拖半拍,他拖一拍你都只有眼巴巴地看到!
温义权和霍鸾在这样的节奏下反而大胆压过了半场。他们适应不了职业级别强度的攻防节奏,在正常的回合制进攻中,为了不拖累团队连助攻都能免则免,但是在整体降拍的节奏下却如鱼得水。
反倒是能认准那条线的李闪乾们在这温软的传控泥潭中迷失了方向,成为了主动选择的一方。
而温老师们,只要大家都敢慢下来,他们就不怕后做选择。技术的特点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虽然这技术不足以支撑他们在单体形成对职业足球人的下克上,但足以让他们在彼此呼应的状况下,料敌机先,后发制人。
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从容地退到那条线前,笑看李闪乾们落力地上抢。
韩单想到了福都体育中心那场死斗,安娜被经典19的传控打得长时间连球都没碰,他为此在牛暗宙的家里淘到了更远的猛牙杯决赛录像,也看到了相似的一幕——预定的冠军球队被19中打得长时间摸不着球。再有就是现在!
他意识到打到现在他终于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和当年的他们有关,这中间的路数是没可能这么快就用完的,尤其是自己这现阶段完全还是半吊子的体系。如果压在一个低功耗的运转模式,职业球员的个体优势就会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也就是李闪乾所谓的骄傲。李闪乾的那条线,汤炎的扮猪吃虎,不是为了装逼,而是扬长避短。而当整体架在一个不能驾驭的积极模式下,一切劣根性都会展露无遗。
可是现在已经迟了,场下没受太大的刺激,场上是被白筑的射门吓坏了,整体已经架在向上顶的节奏,短期内很难消解共识,这时候贸然喊话要回收,整体一脱节,以白筑之能,如果机会摆在面前,倾力一击,很轻易能做到见血封喉。
不知不觉,无敌小喇叭快举到唇边,他在犹豫是不是要喊话要谁犯规形成死球——一直以来刻意让他们自发承受一切,贸然喊话会不会成反效果呢?就算效果不错,如果天命把这死球算作快发呢,我还来得及交代清楚吗?交代不清楚反而乱了以前的队形,会不会适得其反呢?可是,如果不尽快回撤,就这个球打穿了就全完了!
自刚才那个射门以后,王秋梅几乎整个人都要粘到电视屏幕上,卫佳皇索性拿手机看直播,但是间或也留意看王大爷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偶尔有放过屏幕的时候,卫佳皇利用中间的缝隙,留意到王大爷一直死盯着骑龙队8号,卫佳皇自嘲地一笑:终于见识到他的真本事,算不算你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希望之光?
塞萨尔吸引了吴啸厉,邹勋两人的近身包夹后,在即将交汇的时刻从两人中间送出贴地,接球的霍鸾作继续贴地传送的姿势,在汤炎信以为真的时候把球挑起来从他肩旁掠过,刚弹地要高飞的时候被严洋踩在地上穿田泰的裆,在于神用爆发力乱入田泰裆后准备捡漏的时候,温义权突然闪现一个急停,在紧急刹车的于神两腿之间也送给他和大天王如出一辙的体验。
就在韩单准备不顾一切要求场上的人强行犯规的时候,他看到白筑高速插上,郎举完全被甩在了后面,确切地说是在地上,他用上了两只手也没把他拉住,被生生挣脱,反被他强劲的前冲之力给带倒。
李闪乾这时候不管什么退到那条线前了,照着白筑冲过去,杀气毕露,竟似要废人。
却见白筑速度抖降,一个假身施展出来,李闪乾只敢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强自迎合那骤缓的节奏,只恨笨重的身体舍弃了他,一个趔趄滑倒在地。
但是李闪乾不是郎举,虽败却不愿放弃,双手竟然死死抱住了白筑的一双脚。
然而,白筑就这么让他抱着,不动也不叫。
李闪乾一愣:这小子喇叭一路这么喊下来,用心险恶着,我这么恶劣的犯规,他就这么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球才从他的眼皮底下滚过,原来给的并不是白筑,而是蒋灏。
蒋灏准备接球,芭比兔则有李赖气急败坏地奔过来。
李闪乾松了口气:你知道该怎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