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文勉见这汽车气势汹汹地往前冲,不知开向哪里,心中又气又急又怕,感到破口大骂也是徒然浪费口舌,最后颓然地靠在椅背上,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仿佛得了疟疾。
中岛光一直在盯着他看,发现对方额上竟已出了层薄汗,脸颊上一层一层透出粉红,睫毛特别地长,盖在眼睛上微微抖动。中岛光不由像看显微镜下的微生物似的将他细看一番,忽然道:“我对令尊的所作所为表示理解,因为您的确是一位美男子。”
司文勉心头一跳,睁大眼睛盯着他:“什么意思?”
中岛光终于引得他发问,大感满意,暗地与油先生对视一眼,转而说道:“您母亲的死,您可能对我们有所误解,但我可以保证,她的死绝不是日本机关所为。”
司文勉先是一惊,心中剧烈地震动,努力维持着冰冷:“我并没有说是你们所为啊,呵,不打自招!”
中岛光显然没有在他的眼中发现谎言:“令尊没有告诉您,那次事件是——呃,他没有说是日本方面……事实上,司二先生,我看您真是一无所知。那好吧,就让我来告诉您,为您解惑——您母亲的死亡绝非意外,而是军统特务的暗杀!”
司文勉冷笑,表示不信。
“我们与令尊接洽和谈后,令尊有意帮助我们,还拟就了一份和平宣言。本来一切都十分顺利而美好,但是军统特务监视到了我们这一意图,居然派人暗杀令尊!好在,在我们的保护下,令尊事先接到了刺杀的消息,当天换车出行。据我所知,当天您府上共有两次出行,一次是令尊,另一次……”
司文勉豁然开通,如遭雷击——那车,换给了司太太乘。
司远阳借刀杀妻,做得浑然,做得无辜,做得慈悲。
司太太车坐得凑趣,死得凑趣。她生前说丈夫:“你要我死!”,没有说错,一语成谶。
中岛光见司文勉抖得像通了电,大感有趣和得意,口中更是开了河:“令尊真是大丈夫,十分的有魄力,让人惊叹又佩服啊!司二先生,我很不解啊,令尊与令堂之间有什么——”
“——他们关系不和。”司文勉生硬地截断他。
中岛光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突兀地笑起来:“噢,哈哈,原来如此!”
司文勉仿佛被他尖利地看了个对穿,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怎么,很可笑?”
中岛光正色:“不,不可笑。司二先生,相信您应该看到了,我们对您极大的好感和诚意。令尊现在被软禁了起来,我们是朋友,我们愿意保护令尊,只要他继续与我们合作,离开南京,为实现东亚大共荣、为中国人民而建立我们新的民主的政府。”
倒塌
司文勉回到自家,仿佛一个浑身绑满炸药的危险分子,一径杀到了父亲书房门前,准备进去劈头盖脸将父亲炸个粉粉碎。
他沉重地捶了一下房门:“开门!”
里面没人应。
这时楼梯上拐出一个人将他一路拖拉,拽到走廊尽头。司文勉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