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远阳暂且放下雪茄烟,十分严肃地望了他:“这样的话你今后少说,祸从口出,我已经告诉过你,你把我的话记到哪里去了?不但在报纸上的文章不停,现在还要把这种话说到我面前来了?”
司文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我又没有说错,除非立刻放人,不然除了日本人谁都不会相信政府的诚意嘛。被这样只会残民不会御侮的政府统治——可悲!”
司远阳见儿子简直可以出口成章,俨然是一名仁人志士,实在没有感到一丝欣慰。他阴沉下脸,显然是十分的恼怒了,双臂在书桌上支起一个三角:“诚意?要是日本人借这件事来做文章,事情要比现在麻烦十倍!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还在交涉,你乱嚷也没有用,就不要再管了。”
听到父亲将自己的大声疾呼称作“乱嚷”,司文勉几乎要愤恨地跳到沙发上做一番正义宣言。不过好在他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绝不是要为救亡图存摇旗呐喊,而是要挽救自己的灵魂。所以他感觉自己应当态度和煦一点,必要时稍稍撒一点娇,跺一跺脚,耍一场无赖,嚎啕大哭也在所不辞。于是他决心抛弃民族与国家,改以理服人为以情动人,将司远阳这尊冷酷的雕塑变做一捧任自己揉捏的石膏泥。
只见司文勉低头让自己的两只大拇指追逐着玩耍了一番,随后抬起头笑微微地说道:“可是被抓的人里面,有好几个都是我的同学嘛,更何况还有一个是我的同事,天天要见面的,他们都是最正直不过的人,平日也很关照我呀,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理呢?”
司远阳见儿子突然换上了笑容,又说了如此一通煽情的话,便了然对方乃是换了战术。他重拾雪茄,往儿子向一指,态度和煦地说道:“我没有叫你坐视不理呀,这样,你就去监狱里探望探望他们吧。关照不到,就不要再关照了嘛,天天见面那以后就不要见了嘛。”
那最后一句明显是模仿的司文勉常有的口吻语气,司文勉见父亲不但没有软化成泥,反而更多了学舌的本领,感到十分的不快。在这个不快意的发现之后,他微微前倾上身说道:“那你就先批一张特许证,现在就批。”
司远阳仰头望了他,就见对方的眼睫毛如两把小毛刷,将那两只眼睛点缀得浓墨重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似的眯起狭长的眼睛,将一口烟雾轻缓地吐到了对方的脸上。司文勉遭遇了奇袭,十分恼火地大吼一声:“你不要再抽了!”
而司远阳听了儿子的抗议,很愉悦地又吸了一口,简直是忍不住要去骚扰对方,于是又吹了一口过去。司文勉见父亲突然变得又皮又野,行径如同一名老流氓,完全没有平时稳重冷峻的风范,便暂且将恼怒之情放到了一边,很感困惑地问道:“干什么?”
司远阳往后一仰,对了那天花板上的大吊灯继续发野,十分好看地弯了嘴角道:“不干什么。”
司文勉此时正对了父亲形状美好的鼻孔,突然就想到了那一句有关日圆和烟直的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