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却也不急,反而低低笑了起来。
“想不到两年多未见,你编故事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一个字都未停顿。练习很久了吧?”
锦弦不以为然地冷哼:“我只是在说事实。”
“真是难为你了,如此处心积虑,又是设计阴谋,又是捏造事实,你想要皇位就直说,又何必饶那么大的圈子?”
“不,”锦弦摇头,“我不是为我自己。”
“哦?”凌澜挑眉,“难道是为了她?”
凌澜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锦溪的尸体,唇角一抹冷嘲尽显。
“不知你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直接装作没看到,又或者是根本不敢看,自己的亲妹妹死在了那里,你却没有一丝反应?”
锦弦脸色一白。
场下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的确,从这个男人笑着拍掌出现,到现在,一字也未提过自己的妹妹。
妹妹被人杀死,作为亲哥哥难道不痛心、不愤怒吗?
锦弦眸光微闪,冷声道:“锦溪的仇,我自然要替她报,可我也一刻没有将自己的使命忘掉。”
“使命?”凌澜听到这个词,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你的使命不就是夺皇位吗?”
“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要夺皇位,却不是为我自己。这两年,我一直后悔当初不应该听信你的谗言,才落得今日如斯下场。为了弥补我犯下的错误,我要将江山夺回来,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
所有一震。
凌澜脸色一变,蔚景愕然抬眼。
物归原主是什么意思?
难道
锦弦再次扬手击掌。
两个身影从人群后走出来,同样一身太监装扮。
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蔚景震惊地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身来。
竟然是她父皇和影无尘。
凌澜瞳孔剧烈一缩。
全场众人错愕得下颌都要掉下来。
虽然影无尘他们很多人不认识,可是边上的那个中年男人,在场的却是大部分都识。
当今皇后的父皇,曾经中渊的帝王,蔚向天。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一波一波的来。
真是从未有过的盛况啊。
竟然三个帝王聚齐了。
影无尘跟蔚向天,走到锦弦的边上站定。
伸手一指,直直指向凌澜,影无尘灼灼看向前方如木头一般僵立的蔚景。
“蔚景,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就是这个男人,这个与你同床共枕的男人,自始至终,都觊觎我们家的江山,这么多年,都是他的一个局,你,也是局中人,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明明谋朝篡位,故利用你收获民心,你为何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凌澜俊眉微蹙,转眸看向蔚景。
这两个男人的出现,他着实没有想到。
他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假设,他们与锦弦合作,但是,终究又被他否定了。
毕竟锦弦是夺蔚向天江山的人,还杀了他的妻子和儿女,血洗皇宫,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们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
可,事实就是这样可笑。
终究是他低估了人类的野心和人性的贪婪。
他在想,若今日他被迫下台,那明日呢?他们是不是再为皇位而战?
“蔚景,你信不信我?”
他缓缓开口。
比起情势的险恶,他更在意这个女人的信任。
人,一个一个的来,戏,一出一出上演。
说明,他们早已精心部署今日的一切。
他猜到了开头,没猜到后来。
他没想到蔚向天会来,若知道,他定然不会让蔚景出现。
蔚景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他的话,还是在蔚向天跟影无尘的骤然出现中没有缓过神,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怔怔看着影无尘。
就在凌澜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蔚景却又忽然出了声。
“我们家的江山是什么意思?你为何用‘我们’?”
不是对他,是问影无尘。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
影无尘转眸,征询的目光看向身侧的蔚向天,蔚向天直接开口回道:“因为无尘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蔚景身子微微一晃。
凌澜眉目轻敛。
果然,如他怀疑的一样。
“无尘,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娘走得早,没能给你娘名分,也未能给你名分。”
将落在蔚景身上的目光收回,蔚向天转眸看向影无尘。
影无尘摇摇头,没有吭声,一颗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激烈震荡。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皇子,是住在皇宫里,那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儿子。
然而,他却不能跟其他皇子一样生活在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过着受人尊重、被人伺候、养尊处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