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哑的声音流泻,男人深凝进她的眼。
蔚景一怔。
折磨?
这个词
因为男人是半蹲在她面前的姿势,而她是坐着的,所以两人差不多一样高。
这是第一次,他们用这种姿势相处,应该说,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骄傲的男人用这种略带乞求的姿势。
心口一颤,她略略别过眼。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吃软不吃硬。
“凌澜,我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蔚景起身站起。
她害怕这样的相处。
刚准备走开,男人也站了起来,长臂一捞,将她深裹入怀。
“蔚景,既然,你心里有我,我心里只有你,我们别闹了,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我心里只有你?
蔚景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这一声轻笑,似乎让男人很受伤,双手扶着她的肩,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垂眸看着她。
“我该相信你吗?”蔚景忽然开口。
既然今夜他来来往往,不想让她睡,那么两人索性一次性将话说清楚。
他说得没错,现在这样的相处的确是折磨。
彼此的折磨。
“我能相信你吗?”见男人未语,她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沉默了片刻,哑声问道,“你愿意相信吗?”
“不愿意!”
她斩钉截铁,口气笃定。
男人眸色沉痛地看着她,她别过视线。
下一瞬,却又被男人的大手将脸扳回来。
“蔚景,这不公平!我如此相信你,你却吝啬得从未给过我信任。”
“从未吗?”蔚景冷笑,扬眉看着他。
若从未,她就不会跟他在一起。
若从未,她也不会做他的皇后。
若从未,她又何至于得知一切都是谎言之后,绝望得跳火自焚。
更何况,爱情不是买卖,不是交易,不是哪一方付出多少,就必须得到另外一方对等的回应。
又何来公平不公平?
这个道理,他似乎不懂。
“皇上还有什么问题吗?”
蔚景再次下起了逐客令。
“要如何做,你才会相信我?”男人眸光灼灼,盯着她的脸。
她摇头,淡声道:“不会再有那一天了。”
“你敢!”蔚景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嘶声打断,而下一瞬,大手捧着她的脸,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拉,重重吻上她的唇。
狠戾地、贪婪地索要着她的味道。
蔚景皱眉,她真的很讨厌他这样。
非常讨厌。
难道这就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区别?
而且,刚刚这张嘴,说不定还在别的女人唇上辗转,现在,又怎么可以来亲她?
闭眼,咬紧牙关。
两人的口中便有了血腥。
直到她伸手,大力推拒着他,他才将她放开,胸口起伏、呼吸粗重,沙哑着声音,低低问她,“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蔚景同样喘息地看着他,满眸愤恨和抗拒,一张小脸也因为憋气,被涨得通红。
“相信你?你每次说一套,做一套,两者又完全相反,你说,我是应该相信你说的,还是应该相信你做的?”
“如果相信你说的,你说,我的父皇也是你的亲人,你一定会帮我找到我的亲人,结果,你做的却是,将我的父皇关押起来,还用我的生死来威胁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找人,我也想过,你有难言之隐,我不能理解的是,你如何能泰然自若地跟我父皇说,让他等着给我收尸?凌澜,我想知道,说出那话的那一刻,你是怎样的心情?也跟你的表面一样泰然自若吗?”
“我”
男人颤抖地看着她,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语言。
“如果相信你做的,你随我跃下山崖,你替我割脉取血,你甚至为我夺宫,我相信,我也感动,可是后来,你却又亲口否认了这一切,你说,随我跃下山崖,那是因为你知道那断岗不高,摔下去不会致死;替我割脉取血,那也因为你是医者,你能把握分寸,知道放多少血出来是安全的;而为我夺宫,就更说不上了,没有我,你一样要夺,这中渊的江山你坐定了!你不是这样说的吗?”
“你说,我还要怎样相信你?信了你做的,你又亲口否认这一切,信了你说的,你又用铁的事实来摧毁,你自己说,我应该如何相信?”
“是,我的性格是有问题,我自己知道。”
“我敏感,我多疑,那是因为我怕。家破人亡,便是我曾经错信的代价。人生没有回头路,我不能迷失了一次,再迷失第二次,所以我谨小慎微,所以我心墙高筑,我知道对你不公平,所以,我试着走近你,试着给你全身心的信任,可当我好不容易走出这一步的时候,你又做了什么?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蔚景”男人痛声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