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不瞬地盯着叶炫,蔚景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形一晃,她继续向前,声音也不停。
“她能不能醒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你这样对她,就算你要了她的命,她却还在为你考虑。昨夜,她用迷香迷晕了你,他们的人要杀了你替她报仇,被她拦住,她说,她用香迷晕你,不过是不想让你为难,作为一个对帝王忠心不二的臣子,她是你的敌人,杀她放她,你都痛苦,所以,她用香晕倒你,自己逃,就算禁卫们寻过来,你是被人设计了,你也好交差。其实,迷晕你之后,她就晕了过去,晕之前,她求我两件事,第一,若你再寻过来要杀她,不要阻止你,也不要怪你!第二,若你想要看她容貌,让我先一剑将她杀死,因为她不想让你知道她是谁,至少在她还活着的时候。”
蔚景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着叶炫的反应,见他原本就颓然的面色更加的苍白,整个人似乎也瞬间矮了一截,眸中的灰败毫不掩饰,倾散而出。
蔚景趁热打铁:“所以,如果你来,是为了第一件事,要杀她,那么,我既然答应了她,就必不阻拦你,可以再在她的胸口添上第三剑,这一剑保证让她必死无疑。而如果,你是为了第二件事,想要看她是谁,那么,对不住了……”
蔚景弯腰,拾起地上凌澜的长剑,摆弄着:“我答应她的事不能食言,我会在你揭下她面纱之前,替你添上第三剑,让你看到她死后的容颜……”
“不--”这一次,蔚景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叶炫嘶吼着打断。
对,嘶吼。
那痛苦嘶哑的一声嚎叫,那苍白的脸色,那猩红的眼眸,让蔚景想起受伤的野兽这样的形容。
她知道,她很残忍。
她说得太残忍了。
但是,没有办法,她必须保护鹜颜,保护相府,保护所有人。
攥了攥手心,她继续冷声道:“既然不是,既然你也不希望叶子死,你就应该知道怎么做。走吧,离开这里,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我一定会将叶子救醒的。”
叶炫泛着血色的眸子空洞地转,缓缓从鹜颜的身上离开,怔怔看向蔚景。
“走吧,叶炫,听我的,这样对你好,也对叶子好!”
蔚景同样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心里却是痛得不行,为鹜颜,也为叶炫。
这是怎样的孽缘啊。
叶炫又默然站了好久,才摇摇晃晃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往洞外而去。
直到那个落寞苍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洞口,蔚景才重重吁了一口气,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竟是一手心的汗。
猛地想起药还没有喂完,她又赶紧重新拿了一个瓷碗,将药壶里的药汁倒进碗里。
骤然,洞口再次传来脚步声,她一震,抬眸望去,就看到男人衣发翻飞、步履如风,疾步入了洞口,直直朝鹜颜而去。
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叶炫。
啊!
蔚景大惊,连忙起身站起,想要去阻止,可根本来不及。
叶炫已经走到软席边,伸手探向鹜颜的脸。
“叶炫--”蔚景大骇,惊呼。
“我必须知道她是谁,我也绝不会让你杀死她!”叶炫哑声笃定而语,大手已经捻上鹜颜脸上的黑布。
他偏要看看,她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到底是怎样见不得人的身份,让她宁死也不让他知道。
昨夜伤成那样,还能对他用迷香,幸亏他想到天亮可以凭血迹来寻,等在那里没有离开。
还妄想制造假的血迹来误导他,他又不是傻子,新旧血迹都分不出来吗?
旧的血迹已经干涸,新的血迹分明刚刚弄上去不久。
他那般不容易地找了过来,他为何要放弃离开?
管她是谁?管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一定要搞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心跳加快,呼吸急遽,他捻着黑布,作势就要大力扯开。
骤然,右边的肩胛处一痛,连带着他伸出去的右手瞬间一麻。
他大骇,回头,就感觉到一道掌风带着风驰电掣的速度迎面而来,他本能地将头一偏,掌风就轻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好险!
他瞳孔一敛,这才看清掌风的主人。
赫然是刚刚还死人一般躺在软席上一动不动的凌澜。
“混蛋!”
没有给他过多的反应时间,凌澜又勾起一拳,直直朝他的脸上砸过来,他一惊,见已然闪躲不开,便连忙伸手握住了凌澜的腕。
入手是鼓鼓囊囊的触感,与此同时,他清晰地看到凌澜痛得眸光一敛。
腕被绷带所缠?
受伤了?
右腕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