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叶炫双手死死将瓷碗抱住,蔚景转眸朝他望去,发现他竟是满头的大汗淋漓。
睨着他的反应,蔚景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天……
她记得刚才她跟众人说,她就是小石头。
这个男人肯定是将她蔚景跟叶子鹜颜又画上了等号。
哎,这关系真是乱得……
日后该怎样跟这只呆头鹅说清楚呢?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忖中,腕上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瞳孔一敛看过去,凌澜已经将她腕上的脉划开,有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涓涓细细地顺着腕,流进叶炫端的瓷碗里。
凌澜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
为避免尴尬,她也没有抬眼,两人都看着腕上那正在往外淌着血的伤口。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瓷碗中,就像是此刻缓缓流淌的时间。
帐内很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叶炫叫道:“够了,够了,半碗了。”
众人看向碗中。
哪里有半碗?
最多三分之一的样子。
“你有没有数啊,就在那里瞎嚷嚷!”锦弦不悦地斥了一声。
凌澜跟蔚景都睇了一眼叶炫,叶炫低下头,不再吭声,脸颊隐隐透着一抹可疑的红润。
终于半碗了,凌澜用指腹按住她的伤口,又让她将腕朝上举起,防止血液流出。
韩太医见状,也连忙自药箱中取了止血绷带上前,欲给蔚景包扎,却还是被凌澜接过:“还是本相来吧,你去让蔚卿服下。”
“你没事吧?感觉如何?”锦弦亦是上前,轻轻揽了蔚景的肩。
蔚景蹙眉,很抵触这样的动作,但是锦弦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凌澜眸光微闪,伸手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含笑建议道:“娘娘刚刚取了那么多血,此刻正虚,久站怕是会晕厥,还是去椅子上坐着吧,让微臣帮你包扎。”
闻言,锦弦便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因椅子的两边都是桌案,凌澜上前,锦弦见没地方可站,只得将位子让给他。
蔚景一个堪堪抬眸,似乎看到凌澜唇角微微一勾。
她怔了怔,男人温热的气息逼近,凌澜已经倾身,小心翼翼地将绷带缠在她受伤的腕上。
动作缓慢又轻柔。
蔚景只觉得一颗心徐徐加快起来。
“会不会太紧?”他忽然开口问。
“什么?”她一时没明白过来,很快又意识到他问的是,绷带缠得紧不紧,遂摇摇头,“不紧。”
“那是不是太松?”他又问。
蔚景就崩溃了。
照这个方式问下去,下一个问题是不是‘会不会不松不紧?’
真想堵这个无聊的男人一句,考虑到场合,她只得忍住,微微一笑道:“很好,正合适。”
好在那厮没有再作,终于包好,用了很久,将她撩起的衣袖放下,他缓缓放开她的手。
那厢蔚卿也已经将她的血饮了下。
蔚景一个抬眸,正好看到她刚刚饮好,唇角的血渍还没来得及擦去。
苍白的面色,配着唇角的那一抹妖娆赤红,纵使此刻是跟她一模一样的脸,她还是想到了食人的魔鬼这样的形容。
很奇怪,桑成风就站在蔚卿旁边,也没有伸手替她接下空碗,更没有掏帕子给她。
还是韩太医上前,将空碗接过,蔚卿自己自袖中掏出娟子揩了揩唇角。
似乎鲜血饮下,蔚卿的毒就很快得到了控制,原本皱在一起的五官也慢慢舒展开来,些些红润爬上两颊。
现在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了。
蔚景去留的问题。
不知为何,作为主人,也作为维护蔚卿的男人,桑成风一直很沉默。
凌澜用帕子轻轻揩着匕首上的殷红,亦是沉默。
最后,还是锦弦最先出了声。
“如果太子殿下不同意蔚卿先跟我们回中渊,朕还有另外一个提议,蔚景跟蔚卿的三哥和六哥还在,朕立刻让人通知此二人前来云漠,救治蔚卿,蔚景此次就随朕回去……”
“不行,成风莫要答应他,他们是奸诈小人,这分明是缓兵之计,等他们走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他们,就算我三哥跟六哥赶过来,从中渊到云漠,三日时间根本不行。”
锦弦的话还未说完,已是被蔚卿急声打断。
众人都没有说话。
的确,中渊到云漠,路途遥远,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三日也不行。
那现在怎么办?
事情又再次陷入了僵局。
蔚景一直也不吭声,也不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知道,有人会替她做主。
偌大的帐内,又是声息全无。
就在锦弦刚准备说,毒非蔚景所下,蔚景也没有必须留下来救蔚卿的义务,无论云漠同意不同意,他都必须带走蔚景的时候,坐在那里好转不久的蔚卿又骤然呼痛起来。
“啊--”她痛苦的嚎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