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说完,就发现不对了,好像似乎他前几日就将现在某个营帐里的尊贵娘娘当成了蔚景,然后,见对方自始至终瞧都不瞧他一眼,还以为她决绝至此,为了博取她的一丝心疼,他甚至几日不吃,还弄肿了自己的牙齿,就是想要让她的目光能够稍稍在他的身上停伫。
却原来,表错了情。
当然,这些没人知道。
鹜颜瞟了他一眼:“你应该庆幸,幸亏那个男人的迟钝天下第一,若不是将蔚景当成了我,你想,依照他那个榆木脑袋,会替蔚景隐瞒她的女人身份?早不知几时就禀报给锦弦了。”
凌澜怔了怔,这方面他不是没想过,只是……
低低一笑,他转眸看向鹜颜:“你这话是不是承认那个迟钝的木头对你情有独钟?”
情有独钟……这个词。
鹜颜脸颊一热,好在夜黑,又戴着面纱,倒也不窘迫,鼻子里发生一声轻嗤,她摇摇头:“什么情有独钟?他是愧疚,因为‘醉红颜’一事,他对不起我。”
鹜颜说完,见凌澜睨着她,才蓦地惊觉过来,自己提了一个更尴尬的话题。
醉红颜只对非完璧之身的女人有用,所以……
面上一窘,她转眸看了看左右,道:“夜已深,你在外逗留太久也不好,回去吧,我走了。”
话落,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既然小石头是蔚景,那么,现在的皇后是谁?”
凌澜微微眯了眸子:“这个我正在查。”
一般情况下,将食盒送进营帐,都是半个时辰后,再去取回。
蔚景拖了又拖,挨了又挨,最终见夜已深,若再不去取,恐人都要睡了,没办法,她才来到凌澜的营帐。
帐内依旧亮着烛火,蔚景在帐外静默了片刻,才试探地喊了一声:“相爷!”
“进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蔚景低着头躬身而入,“我是来取食盒的。”
男人正坐在灯下包扎腿上的伤口,一大截裤管卷得老高,大手执着一个小瓷瓶均匀的将药粉洒在皮肉外翻的伤口上,见她进来,也没抬眼,依旧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目光触及到男人腿上的那一块殷红,蔚景眼帘微微一颤,默然上前,伸手提过置放在桌案上的食盒。
沉甸甸的分量入手,男人果然是没吃。
拧了食盒略略颔了一下身子,算是行礼,她刚准备转身退出,就蓦地听到男人的声音响起:“等等!”
蔚景一怔,顿住脚步,回头。
男人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又是一副大爷的霸道模样。
蔚景眉心微微一拢,躬身道:“不知相爷有何吩咐?”
“本相让你过来!”略沉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不悦。
蔚景眼帘又颤了颤,过去是什么意思?原本两人就隔得不远,他在矮案的那边,她在矮案的这边,再过去还怎么过去?难道越过矮案,到他那边去不成?
不明其意,她索性低着头站在那里未动。
一声轻响,男人将手中的瓷瓶放在案上,起身站起,绕过矮案,直接走到她的身边。
蔚景一惊,不知他意欲何为,心头狂跳中,男人已在她的面前站定。
一步之遥,或者一步都没有,她低着头,看到男人银线云头靴跟她的鞋尖不过咫尺。
很压迫的距离,她紧紧攥住手中的食盒。
“抬起头!”男人略带命令的口气响在她的头顶。
完了。
蔚景呼吸一窒,这个男人不会发现了她的面皮吧?
不想欲盖弥彰,心下强自镇定,她缓缓抬起头。
因为身高的关系,她平视过去,只能看到男人下巴那里,想要看到男人面上的表情和眸中的情绪,她必须微微扬着脑袋才行。
头皮一硬,她仰脸朝他看去,就蓦地撞上他凝着她的深瞳,漆黑如墨、深邃似海,就像是有着飓风的漩涡,让人看上一眼,便能淹溺。
蔚景心尖一抖,正欲将视线撇开,鼻梁却是蓦地一热,男人温热干燥的指腹就捏上了她的鼻骨。
她痛得瞳孔一敛,轻“呲”了一声。
“还好,没断。”男人略带揶揄的声音喷薄在她的面门上。
没断?还好?虽说是她未看路,撞了上去,但毕竟是撞在他身上的不是吗?她的鼻梁都肿了,他却还在这里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换做寻常,她早拿话回了他,如今不行,这样的相处太压抑了,也太危险,她得赶快撤才行。
“多谢相爷关心,我没事,夜已深,若相爷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男人也不执着,将手自她鼻梁上拿开,“嗯”了一声,伸手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她面前,“这是专治跌打扭伤的药,你睡觉前敷在鼻梁上,可消肿去痛。”
蔚景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