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甚至怀疑,她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几次,他想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却都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强行抑制了下来。
他不能赌。
山村的夜很凉。
凌澜负手站在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经过暴雨的洗礼,天幕湛蓝,连星子都显得格外明亮。
远处的稻田里蛙鸣声一片,窗外夏虫唧唧、蛐蝉声声,不时有萤火虫一闪一闪从窗前飞过。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睡了没有?
用过晚膳以后,她就回了里屋自己的厢房,一直没有出来,他又不便贸然前往。
她的眼睛看不见,不能约她看星星,也不能带她看萤火虫。
难道喊她一起出来乘凉?
时辰还早不是吗?
犹豫了片刻,他来至她厢房的面前,有烛光透过门缝射出来。
看来,人还没睡。
抬手,他轻轻叩了叩木门。
许久都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知是睡了,还是不想理睬。
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他回头,就看到女子黑发长衣,盈盈扶着门扉。
“有事吗?”她问。
凌澜注意到,女子一直缠在眼睛上的白布取了下来,漆黑如墨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凌澜一惊,以为她看到他了,可在下一瞬,他又发现,她也仅仅是盯着他,原本清丽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华彩,甚至连他的倒影都没有。
心中一痛,他转过身,轻轻将她扶在门扉上的小手拿下来,修长手指画上她的掌心。
“有驱蚊香没有?”
女子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半夜来敲门是为了这个。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写的会是这个,原本,他不是想喊她一起乘凉的吗?
“有,你等一下。”女子淡声说完,就返身回屋。
凌澜环顾了一下屋内,桌案上有白布,有药膏,看样子,她刚刚正在给自己的眼睛换药。
一个回眸过来,发现女子正端了一个板凳放在一个木橱的前面,然后,摸索着,抬脚站了上去,他一惊,连忙奔了过去。
或许他不奔还好,他这一奔,带起一阵急遽的脚步声,让女子一慌,原本就还未站稳,直接脚下一滑,从板凳下倒了下来。
凌澜脸色一变,飞身上前。
因为爆炸的原因,他内伤非常严重,根本提不起一丝内力,更何况还有很严重的外伤,所以,当他飞身上前,接住女子的那一瞬,他几乎拼尽全力,而女子的身子重重砸过来,他就被直直带倒在地上。
“嘭”的一声,两人都倒在地上。
只不过,他倒在地上,女子倒在他身上。
胸口的伤被碰到,他痛得冷汗一冒,却硬是忍住连闷哼都没哼一声出来。
女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小脸发白,趴在他的身上愣了一会儿,猛地触电一般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
凌澜皱眉躺在地上,微微喘息。
许是意识到他的伤,女子又蹲下身来扶他:“你没事吧?”
当女子倾身逼近,当女子的手扶住他的肩膀,当女子的长发因为她倾身的姿势垂在他的面前,发梢轻轻扫拂过他的脸,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猛地伸手将她大力一拉。
女子惊呼一声倒在他的怀里,他一个翻身,将女子压在身下。
熟悉的身子入怀,熟悉的温暖相贴,凌澜觉得一颗心都颤了,两人几乎鼻翼相抵,他闻见了自己微粗的呼吸,也看到了女子煞白的脸色。
“你想做什么?”女子声音冷厉,却在打着颤,显然,已经惊惧到了极致,却又在强自镇定。
她挣扎。
没用,娇小的身子被他伟岸的身姿覆盖,双手又被他钳制着,如何动弹得了?
凌澜看着她,眸色暗沉得就像是没有星光的黑夜。
有多久两人没有贴得这样近过?
似乎很久很久了。
最后的记忆好像是他在她的房里养伤的那段日子,再后来,她就被锦弦禁锢去了。
想起她跟锦弦的那些日子,他就想杀人。
杀锦弦,也想杀了她。
这个傻女人,以为假装失忆就可以解决一切吗?她了解男人吗?
那夜营帐里,如果不是他冲进去,锦弦会对她做什么,可想而知。
他甚至在想,那一次是因为他刚好冲进去了,那以前呢,她跟锦弦在龙吟宫独处的日日夜夜呢?
两人又做过什么?
“琴九,你这个伪君子,放开我!”
女子嘶哑的声音中蕴着一抹哭腔。
凌澜心头一撞,理智告诉他,应该将她放开,可是,理智是理智,人,有的时候敌不过的,是自己的本能。
他现在就是。
本能的低头,他咬上女子的唇角。
对,咬,且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