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曾经她母妃老说她是天下最傻的傻丫头,她还不服气,每次都回她母妃,明明铃铛比我还笨还傻好吧。
原来,铃铛才是那个大智若愚、藏得最深的人。
譬如现在。
她不会武功,她刚刚经历过‘醉红颜’的摧残,她其实已经透支到了极致,但是,铃铛在她的手下,小脸失色、满眸惊恐、僵硬着身子任由她劫持着,一动都不敢动,我见尤怜。
男人最见不得女人这样吧?特别是自己的女人。
虽然,她知道铃铛的私心是故意在男人面前示弱,但是,她得感谢她。
若铃铛一反抗,说白,她还真敌不住。
果然,有人沉不住了。
“蔚景,你想要怎样?”
锦弦率先开了口。
当然,也只可能他开口。
凌澜不方便不是吗?
一旦开口,岂不是暴露他跟铃铛的关系?
蔚景忽然有些暗爽,她就喜欢看这个男人心里面又抓又挠、面上却要装得沉静如水的隐忍模样。
暗爽吗?好像是,至此,心里面最后仅剩的东西也被钝器一点一点掏空。
“放我离开!”
她一字一顿,口气笃定,眸光清冷看了看锦弦,又瞥了一眼凌澜。
那个每次她闯祸,他救场的男人。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动机,她不是没有紧紧筑起过心防。
但,温柔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毒药。
他说她永远都只会将他往最坏的地方想,她便试着尽量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
他说她永远都只会将他推给别的女人,她便试着放下心中的高墙去接纳。
他说她的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东西,她曾经跟锦溪一样,有着光鲜的身份,有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她不失善良,她遭人背叛,她从人生高处跌入谷底,她却依旧没有迷失心智,宽厚待人,勇敢坚强,这都是她的优点。
心防一点一点瓦解,身心一步一步沦陷。
前不久,她甚至天真地想,就算他有鹜颜,就算他有锦溪,鹜颜跟他一直未有逾越,锦溪那边也不过是应付应付锦弦,她才是他的天下无双。
而如今呢?
没有锦溪,也有铃铛。
还有,鹜颜中了‘醉红颜’不是吗?
谁都知道,醉红颜只对不是完璧的女人才是毒药,那么,说明什么?
鹜颜也不是完璧了是吗?
虽说他们都是深井一般的人,但是这方面,她觉得她还是了解鹜颜的,绝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而有人不惜拖着伤重的身子,不惜暴露,不顾生死,只身前来,就为了保全鹜颜的身份,也为了拿到鹜颜的解药。
任她再不想往那方面想都不行。
当然,这些跟她无关。
从今以后,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她只想离开。
“放我走!”
见两人都杵在那里没有反应,她又沉声重复了一遍。
“我带你走!”
随着男人黯哑却坚定的嗓音落下,凌澜忽然拾步朝她而来。
众人一惊,心想着人家手上还有人质呢,就这样不管不顾上前,也不担心人质被伤害,后转念一想,也是,这人质是锦弦的女人,跟凌澜半丝关系没有,他为何要惧怕?
见他大步而来,连蔚景自己跟铃铛都有些震惊,都没想到他会如此。
铃铛脸色一白,蔚景更是心中一急,大吼道:“你再上前一步试试,大不了我跟她同归于尽,我说到做到!”
不能用铃铛威胁,那样太明显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只得连带自己一起,说得模糊,她知道,他懂!
而且,既然杀她的人是他,救她的人也是他,那么对于他来说,她肯定有着什么利用价值,所以,她用自己的命一起威胁,也不为过。
悲怆吗?蔚景!到这样的时候,还在想着保全。
也难怪人家将你吃得死死的。
心里一硬,手中短刀便往铃铛的颈脖处送了几分。
果然,对方果然停了下来。
蔚景弯唇轻笑,果然他妈的悲怆。
“走!”
敛了唇边笑容,蔚景眸光一冷,推了铃铛一把。
铃铛掠了一眼凌澜,又看了看锦弦,僵硬着身子缓缓往前走着。
蔚景一手钳制她的胳膊,一手依旧拿着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半推半跟着铃铛,缓步前行中,一双眸子警惕地望着左右。
禁卫们开始蠢蠢欲动,当然,没有锦弦的命令,却也不敢轻易上前,毕竟,一人是皇后,人是贤妃,这皇上心向哪边还不知道呢?
而且,本来就没搞明白,越往后,他们还越懵。
因为画面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