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见不得锦弦被欺负,还是担心锦弦敌不过人家,原本站在那里的女子忽然也加入了一起对付凌澜的战斗中来。
当然,她不会武功,且也没有什么兵器凑手,她就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一股脑儿地朝凌澜砸过去。
凌澜有那么一刻的震惊。
女子又拿起枕头朝他恨恨砸过来。
这时,震天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营帐外,眼见着就要蜂拥进入,骤然,帐顶传来一声巨响,众人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白影似是从天而降,卷起屋内的凌澜飞身而起。
所有动作不过一瞬,动作快得惊人,等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厚厚的营帐帐顶一个大大的窟窿。
“快,刺客逃走了,快抓住他!”
“别让他逃了!”
“快抓刺客!”
人声、拔剑声、脚步声,各种声音,锦弦自己也是举着长剑冲出了营帐,见人已逃远,禁卫们也已大批追了过去,便又返回了营帐。
帐内女子颓然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定定地盯着地上的一滩鲜血微微喘息。
锦弦眸光轻闪,不知道她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他将她拉起挡剑。
心里面有些虚,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展臂将她轻拥在怀里,大手抚摸着她的背:“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林地黑
凌澜靠在树上,皱眉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伤,又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康叔怎么会来?”
男人亦是皱眉,在黑暗中看着他染血的胸口:“我若是不来,爷打算今夜如何脱身?”
声音有些闷,显然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悦,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得发作生气的那种隐忍。
凌澜没有吭声。
“爷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自己给伤口上些药,我要赶快赶回营地去,刺客逃脱、锦弦必然会查,我暂时去顶替爷。”
康叔一边说,一边转眸望向远处的火光,从袖中掏出一顶面具仔细贴在脸上。
赫然是夜逐曦。
凌澜怔了怔,低低一叹:“没用的,锦弦不是傻子,他若真查,肯定不会是看人数、查谁不见了,或者查谁胸口有剑伤,既然肯定我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他只需要查谁带了人皮面具便知,所以你去我去,都是戴面具,都会暴露。”
“原来爷都知道呢,我还以为爷如此壮士断臂,是因为不知道会有这些后果呢?”
康叔弯了弯唇,凌澜微微一怔。
“好了,爷自我珍重,我先走了,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只能堵一个是一个,见机行事吧!”
康叔话音未落,已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几个纵跃,顷刻就不见了人影。
凌澜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失神了片刻,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胸口,皱眉,顺着背后的树干滑坐下去,他伸手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就在众人听说刺客是死而复生的司乐坊掌乐凌澜,如今又再次逃脱之时,已是人心惶惶,然后又被紧急通知,全员集合,说要揪出藏匿于他们之间的刺客时,更是人人自危。
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宫女太监、随侍嬷嬷、御厨杂工全部被临时集结在一起。
当然,还包括禁卫,几千名禁卫。
乌泱乌泱全部都是人头,闹哄哄一片。
火光熊熊,将山谷的夜照得亮如白昼。
拥挤的人群中,康叔一一环视众人,边上的锦溪似乎还余悸在心,眸中惊恐未褪,小嘴不停地说着:“刚才太可怕了,我就直接闯了进去,还好,我机灵,见赵贤跑,我也跟着跑了出来,不然,不是被凌澜那个奸贼杀掉,就肯定被那个奸贼挟持当人质。”
康叔侧首睇了她一眼,锦溪眼眶一红:“差点就见不到二爷了。”
康叔没有吭声,只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算是回应。
将目光收回,他若有所思。
人群最前方,锦弦一身明黄面对众人而立,赵贤手执拂尘,立于左侧,叶炫腰夹长剑,站于右侧。
在其身后,一排举着兵器的禁卫,一副随时护驾的样子。
“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为何半夜三更将大家紧急集合?因为刚刚,有人闯入朕的营帐,行刺于朕,此人便是原司乐坊掌乐凌澜,当然,另外一个身份是你们中的谁,朕暂时还不得而知。”
众人一震,虽然方才已经听说,刺客就是藏于众人之间,如今被天子这般笃定说出,大家还是吃惊不小,且也担心不小,全场一片骚动,每个人都看看前后左右,生怕紧挨自己所站的邻居便是那丧心病狂之人。
康叔眸光微闪。
锦弦的话继续:“虽暂时不知,但却也好查,可先点人数,若人数少了,看少谁,那人便是,说明人已逃;若人数不少,说明人还在,那么就可以检查脸,谁人戴了面具谁人便是。”
全场一片低低的哗然,众人又前后左右互相看了看。
康叔微微抿着唇,眉心轻拧。
果然是查面具!
那就必死无疑!
不仅他,还有鹜颜。
心中快速思忖着对策,又蓦地听到锦弦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此法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