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一声轻唤来自身后,是鹜颜。
蔚景脚步一顿,只一瞬,又继续往前。
不敢回头,但是,听鹜颜喊皇后,想必是蔚卿也来了。
真是冤家路窄,冤家路窄啊,怎么就都碰到一起了?
可下一瞬又听到后面喊了一句:“娘娘?”
听声音所朝的方向竟然是朝她这边?
她这边?
她呼吸一滞,前方没有人,她这个方向,难道是喊她?
她被这个认知吓得不轻,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却又听得锦弦略带低沉的声音传来:“皇后做什么走那么急?”
天!
果然是说她!
也难怪,今日为了等会儿去天牢的时候演蔚卿演得像一点,她可是穿了一身很华丽的衣袍,虽不是凤袍,却绝对是蔚卿的风格,而且,头上的发簪也是,很繁复华丽,原本身材就跟蔚卿相仿,蔚卿又一直在模仿着她,所以,所以,从背影将她看成蔚卿也情有可原。
可是……
可是,她脸上还戴着鹜颜的面具啊。
心头狂跳,猛地听到后面鹜颜“呀”的惊呼一声,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夫人小心,”锦弦的声音。
就在这个电光火石之际,蔚景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脸上鹜颜的面皮撕了下来。
心中也暗暗佩服鹜颜这个女人的聪明。
如此看来,鹜颜明明知道是她,而不是皇后蔚卿,那又为何故意喊她皇后?
是要让她暴露吗?
如今被逼上梁山,没有办法,只得面对。
不动声色地将面皮拢入袖中,她缓缓转过身,就看到锦弦正体贴地将鹜颜扶住的样子。
她就看着他们两人。
以她对蔚卿的了解,那个善妒的女人,看到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这个样子,绝对不会没有任何反应。
鹜颜也非常配合,见她脸色微冷地站在那里,连忙跟锦弦拉开了距离,远远地对着她欠了欠身:“娘娘莫要误会,鹜颜方才差点摔跤,幸亏皇上及时出手相扶。”
只一句话就将她方才为何脚步匆匆给掩饰过去了。
因为她看到鹜颜跟他的男人在一起,生气了,所以脚步匆匆的离开是吗?
这个女人真心厉害。
蔚景没有理她,微微有些不悦地对着锦弦略略一躬身:“臣妾见过皇上。”
锦弦瞟了鹜颜一眼,徐徐抬眼,朝她看过来,“嗯”了一声。
然后,就朝她走过来,鹜颜跟在后面。
“原来昨日皇后说今日宴请女眷自己定不会让朕失望,是指的这样,不错,这身装扮挺好,不戴凤冠、不穿凤袍,在那些女眷面前,没有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却依旧华丽尊贵,皇后有心了。”
男人说着,已行至跟前,对着她虚虚一扶。
蔚景怔了怔,看来,蔚卿昨夜说的什么话让这个男人误会了,也好,他没有生疑不是。
不过,也不知为何,她还生出一种感觉,这个男人之所以没有生疑,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鹜颜在。
他似乎心思都在鹜颜身上。
“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
男人却也只是虚虚一扶,就越过她的身边,走在前面。
这个举措,也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缓缓直起腰身,她硬着头皮紧跟其后。
鹜颜走在最后面。
蔚景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手心一手心的汗,她好想回头问问鹜颜什么意思,可终是没有,起码的理智她还是有的。
可是,如此一来,被锦弦栓在身边,她又怎样去大牢救凌澜?
而且,而且,真蔚卿来了怎么办?
到时两人撞上,她就是死路一条。
凤栖宫
蔚卿盈盈站在巨大的落地铜镜前,婢女梦蝶和香草一前一后躬身在替她整理着华袍的褶皱。
她再次看了一眼铜镜中自己妆容精致的脸,微微拢了秀眉。
说实在的,这张脸,她真的不喜欢,不仅不喜欢,甚至讨厌,她讨厌顶着别人的脸活着,特别是那个女人的。
从小到大,那个女人什么都比她强,在学堂里比她强,在她父皇的眼里比她强,在宫人们的口碑里比她强,她一直输给她,如果说,这辈子,她唯一赢的,就是赢了男人的心,天下最尊贵最优秀的男人的心。
这一点,让她觉得戴着她的假面就戴着她假面吧,反正真实拥有那个男人宠爱的人,是她,是她蔚卿。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抬手将发髻上稍稍插得不是很正的一朵簪花拔下来,又对着镜子,非常仔细地插好。
今日是女芳节,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宫宴,今日前来的都是女眷,她是皇后,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一定要艳压群芳,而且,昨日,她就已经跟他说过,今日一定不会让他失望,虽然顶着别人的脸,她也要让那个男人知道,他的皇后天下无双,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跟他携手并肩,同看天下的人。
再次周身检查了一遍,见再无一分瑕疵,这才吩咐梦蝶和香草:“走,去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