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了怔,当然明白男人说了那么多,目的是什么,便直接伏在地上,开门见山:“臣妾该怎么做,请皇上明示。”
男人弯腰将她从地上扶起:“朕先查,如若查出,自是最好不过,如若一直到最后都查不出,你就站出,承认那人是你。”
她当时有些震惊,不意会是这样,男人就跟她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有二。”
“第一,你想,如果那人是她,你等于替她顶了罪,就算她对你做了朕的贤妃有何误会,也一定会觉得你当初是有苦衷的,既然你肯不惜毁了清白、冒着生死出手帮她,以她的性子,定然也不会对你不管不顾,后面可以用你将她引出;第二,如果那人不是她,反正也一定是曾经身边的人,你如此冒死站出,对方也一定心有起伏,不明你是敌是友,也定会对你试探一番,而且,此次事件以这种方式结束,也能麻痹对方,让对方以为朕就这样相信、就这样罢了,她们肯定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所以,今日在未央宫的前面,两人最后就演了这么一出戏。
铃铛思绪收回,见男人竟一直未回答,凤眸正望着桌案上的烛火,微微眯着,不知在想什么,她略一沉吟,便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是希望那人是公主还是不是公主?”
男人微微一怔,转眸看向她,凤眸中的温润瞬间匿去,一抹厉色腾上眸眼。
铃铛一惊,连忙起身跪在地上:“臣妾……”
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妥,她已经被削去了封号,遂连忙改口道:“铃铛失言,请皇上恕罪!”
“失言?”男人冷然站起,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不要以为你帮了朕,就可以妄自揣测朕的心思!”
“铃铛不敢!”
铃铛勾着头,大气不敢出。
“能帮朕分忧,那是你的福气!”男人沉声,眸色寒凉。
“是!铃铛万死不辞!”
男人拂袖冷哼,转身,大步往外走,轻荡的袍角带起一丝清风拂过额头,铃铛颔首不抬。
身影又忽然站定,返身,沉冷的目光直凝向她:“对了,朕问你,朕记得事先说过,一直到最后查不出,你再站出来,为何朕还没有查完,你就出来了?”
铃铛怔了怔,“那是因为铃铛觉得,就算男人查完,也绝对没有那人,皇宫就那么大,处处都是圣上的人,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乔装打扮成男人,并非易事。而且女人要装扮成男人,不是光贴张面皮、穿身男人的衣袍就可以的,首先,女人的身材就跟男人不一样,其实,女人我们都查过了,也并未见少人数,不是吗?正如皇上所说,对方明显做过精密的部署,又岂会那般让我们查出?所以,铃铛想,与其最后查完了,铃铛再站出来承认,让人起疑,倒不如先出来,也不会有人怀疑铃铛是故意为之。”
铃铛一口气说完,长睫轻垂,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
男人凤眸幽深,在她身上扬落,定定地凝住她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
“这几日你先在这里呆着,外面的宫女会照顾你的起居,放心,朕不会薄待了你!”
男人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沉沉而来。
紧接着,铃铛就听到“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等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远去,宫女细碎的脚步声进来,她才脸色苍白地抬起头。
“贤妃娘娘,”宫女快步走过来,将她扶起:“让奴婢伺候娘娘用晚膳吧!”
相府,一豆烛火
蔚景一袭洁白寝衣坐在灯下,只脚架在长凳上,手执小瓷瓶,倾身将药粉一点一点洒在脚后跟上。
哎,刚刚不应该沐浴的,这伤口浸水后明显严重了。
门口传来弄儿行礼的声音:“相爷!”
夜逐寒!
蔚景一震,连忙快速将小瓷瓶盖上拢进袖中,将脚从长凳上放下来塞进软靴的瞬间,门“嘭”的一声自外面被人撞开。
她一惊,回头望去,就看到男人脚步虚浮走进的身影,边上,弄儿似乎想要去扶,却被男人一把挥开。
夜风卷着淡淡酒香而入,蔚景怔了怔,喝酒了?
今日跟凌澜回府的时候,她担心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夜逐寒也没有回,听管家康叔说是因为有个应酬。
现在应酬完了?
成亲那夜,这个男人在书房呆了一夜,第二天就查名册外出了,今日回来就进宫了,那么今夜……
心中一阵慌乱,她连忙从座位上起身,迎了过去,伸手将他扶住:“相爷。”
男人抬眸,微微泛红的眸子朝她看了稍许,忽然,手臂一裹将她抱住。
她一惊,心跳都漏了几拍,想要挣扎,却被他箍得紧紧的。
弄儿在边上红了脸,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并悄声将房门带上。
“相爷,你喝多了,我扶你过去休息。”
见挣脱不过,蔚景只得耐着性子低低地诱哄。
男人不为所动,整个人的重量就倾轧在她的身上。
蔚景差点要哭了,本来脚后跟就痛得要命,自己都只是勉强站住,哪还受得了两个人的分量?
然,受不了也得受着不是。
她咬牙,兀自忍着。
“相爷……”她试着唤他。
“对不起……这几日本相太忙……冷落了你,今夜,本相就……本相就还你一个洞房花烛。”
男人温热的、带着氤氲酒香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脖处,她却只觉得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一般,浑身一僵,蚀骨的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还她一个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