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房四宫的火终于被尽数扑灭,虽未引起什么大的事故,但是,有很多被烧坏的建筑却是需要重建和修葺的。
君王震怒,圣旨传下,任何人不得出宫,全部在未央宫前面集合。
不一会儿,未央宫前面就乌泱乌泱一片,人头攒动。
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参与了救火,所以,一眼望去,很多人衣衫凌乱、满面污垢,有的甚至衣袍都被烧去了半截。
那些参加选妃的秀女依旧排排站在那里,可是一个两个,却早已失了刚进宫时的那份雀跃,或惊慌或不解或迷茫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文武百官和女眷各就各位,坐在自己的案几软座上。
宫女太监则全部站在一侧。
锦溪坐在相府的位子上,心急如焚,这眼瞅着大家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怎么就不见夜逐曦?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不仅不见他的身影,就连夜逐寒和鹜颜也是不知去向,整个相府这席,就只有她一人。
心里又忧又急,她不时探脑看向入口处。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终于,一抹白衣身影映入眼底,正拨了入口的人群,往里面走入,她眸光一亮,起身奔了过去。
“二爷!”白衣男人正堪堪从人群后走出,她就直直扑了过去。
也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对方骤不及防,男人竟是被撞得身形一踉,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身后站着有人,估计都可能摔倒了下去。
锦溪一惊,连忙上前将他的手臂拉住。
“二爷……”
锦溪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平素身手如此敏捷的一个人,怎会?
男人眸光微闪,朝她弯了弯唇,“方才救火之时,腿被掉落下来的房梁砸了一下。”
“啊!”锦弦脸色一变:“没事吧?我看看!”
说着,弯腰作势就要去掀他的袍角,男人一惊,连忙后退了两步,伸手将她的腕捉住,“我没事。”
边说,边环顾了一下四周投射过来的眼光,锦溪这才惊觉自己的举措有失分寸,遂眯眼一笑,直起腰身,娇嗔地挽了他的胳膊。
“二爷去了哪里,急死我了。”
“救火!”
男人微微一笑,薄薄的唇边就吐出两字,也不多言。
两人往相府的位子走去,男人一边走,一边环顾左右,似是在找寻,没有看到要找的身影后,又回头朝入口处看去。
依旧是没有。
男人微拧了眉心。
坐下不久,夜逐寒也回来了,一身玄色华袍,沾了些灰尘,似是也救火去了。
见两人坐在那里,夜逐寒眉心微微一拢,“二弟和公主还是未见到颜颜吗?”
夜逐曦眸光略略一闪,正欲回答,却是被锦溪抢了先:“没看到,这大嫂也真是的,总共也没有入宫过几次,怎么能瞎跑呢?指不定迷路了也未必。”
夜逐寒怔了怔,轻轻一笑,凤眸幽深在两人脸上一掠,便拾步走到自己位子上,一撩袍角坐下,低醇的声音徐徐响起:“不会的,颜颜也算是知轻重的人,应该不会做出瞎跑这样的事,想必是去救火了,或者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再等等,可能马上就回来了。”
闻言,夜逐曦和锦溪皆是一怔。
这是第一次,这个男人替他的女人说话。
夜逐曦怔怔看了夜逐寒的侧脸一会儿,垂眸弯了弯唇。
锦溪吃了个不痛快,小嘴不以为然地一撅,转眸看向别处。
又陆陆续续有人回来,鹜颜却一直没有出现。
夜逐曦眼梢轻掠,扫了一眼夜逐寒,又扫了一眼他旁边的空位,再抬眸缓缓巡视全场,俊眉微微拧起。
随着内侍太监一声尖细唱诺:“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
锦弦、蔚卿、铃铛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缓缓入场。
众人起身行礼,夜逐曦可能因为腿伤的缘故,一下竟是没有站起来,还是边上的夜逐寒,眼疾手快,连忙扶了他的手臂,带着他起身。
“二弟没事吧?”夜逐寒凤眸含笑,凝在他的脸上。
夜逐曦眸中一丝慌乱稍纵即逝,他唇角一勾,摇头,“没事,谢大哥!”
“嗯!”见他稳稳站起,又稳稳跪了下去,夜逐寒才将他的手臂放开。
全场山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的声音,整齐洪亮、直彻云霄。
三人走到最前方的高座上坐下,锦弦眼梢轻扬,略略一扫全场,在相府这一席,眸光微微一顿,片刻,又收了回去,抬手,沉声道:“都平身吧!”
众人谢恩,起身之际,夜逐曦只觉得臂上又是一重,竟是边上的夜逐寒再次主动扶住了他,他朝他感激一笑,站起。
众人落座、各就各位,相府的席上却依旧空着一个位子。
鹜颜还是没有回。
所有人都看着高座上的三人,特别是中间的那位少年天子。
而天子却不急于出声,只抿着薄唇俯瞰着场下,面色冷峻、黑眸幽深,凌厉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走过。
全场声息全无,一片静谧中,唯有风吹彩幔的声音,轻轻簌簌。
天子目光在相府这桌蓦地一顿:“咦?右相,夫人今日没进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