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二,我以台湾为根基,游走闽浙及东夷、南海之间,不可调往他处。”见卢毓英点头,又道,“还有第三,”略一沉吟,“为朝廷守边,当有军饷。不过朝廷给多给少,就是不给,芝龙也不在意。我做海上贸易,可充军饷,只是朝廷不可干预。”
卢毓英向前靠靠:“依在下想,此事头领不提,只管做去,巡抚大人这边亦不问,只作不知,可好?”
“巡抚大人作不知,朝廷就不知么?”
“头领有所不知啊,”卢毓英放低声音,“朝廷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四边都在催饷,朝廷只得加派,又怕百姓造反,陕西已经闹翻了。头领归顺了朝廷,既省了剿饷,又省了抚饷,更省了月供,何乐不为?所以皇上即使心中有数,也就佯作不知。说破了反倒不好处,还是不提为好。”
“好好好,既如此,便不提。只是——”
卢毓英见他欲言又止,便道:“郑头领有话只管讲。”
“好吧。芝龙还有个请求,却是于朝廷大有好处。台湾地多人少,有大片荒地。而闽南连遭大旱,饥民甚多。可招纳泉州、漳州灾民,迁去台湾,由朝廷每人发给三两银,三人发给一头牛,由我运去台湾,垦荒种植。如此,则既可解东南沿海灾民流离之困,又利巩固台湾为我大明属地。”
卢毓英一拍扶手:“确是个好主意,待我禀报巡抚大人转奏朝廷,皇上应会准。还有吗?”
郑芝龙略一踌躇,道:“没了。”
“那好,巡抚大人还有一层意思。”
“哦?请讲。”
“东南沿海海盗甚多,如李魁奇、钟彬、刘香佬等。东夷倭寇也日益猖獗。如果大头领能进剿诸盗……”
郑芝龙抬手止住卢毓英,看向天花板:“苟得一爵相加,当为朝廷效死力,翦除夷寇,剿平诸盗,东南半壁朝廷自可高枕。”
“好,果能如此,巡抚大人定然题保,决不负将军归诚之意。只是大头领要严饬诸位弟兄,登岸不可放纵。”
“这是自然,不须讲得。”
“嗯——还有一件小事。”
郑芝龙大笑:“原来巡抚大人的要求也不少,讲吧。”
“年前至今,共有七只荷兰人的商船被郑头领截获,致荷兰人狼狈到只剩下一只待修补的商船。头领既已归附天朝,可否将荷兰船只并货物一并放还?”
“哼哼,”郑芝龙阴笑一声,“官军打我不过,便勾结夷人击我,我岂能容他?不过我也不气,那荷兰舰队司令韦特是只笨熊,被我烧了一舰,虏了四舰,他只剩两舰,不发一炮就跑了。好了,还了!”向后一挥手,“芝虎,给卢大人过目。”
郑芝虎走到卢毓英面前:“这是我大哥给巡抚大人和卢大人的见面礼,请过目。”
卢毓英接过细看,是张礼单:生丝百捆,砂糖五百斤,胡椒五十斤,土茯五十斤,苏木五十斤,麝香二十斤,象牙佛雕一枚。送给卢毓英的是犀角佛雕一枚,五百银票一张。
“这只是给二位大人的,巡抚大人不必再游说那边,”郑芝龙向北一指,“我都会有安排。”
内阁大臣和周延儒脚跟脚到了,行过礼。崇祯道:“袁崇焕举荐王象乾总督宣大,朕虽已照允,但宣大也是御北重镇,王象乾耄耋年纪,朕怕他力有未逮,你们看呢?”
几人相互看了看,刘鸿训见都不说话,便道:“以前大同马市,夷酋以马易我彩缯,却以驽马相诳,王象乾曾言不若却其马,断其缯,按马价折半与其币。不要人家马,又平白给人钱,以此观之,象乾当是一意主抚。臣想袁崇焕荐举王象乾,乃是为稳定宣大一线,使辽东既无分兵他顾之虞,又免侧背受敌之忧。”
钱龙锡接口道:“抚西以拒东,西靖而东自宁,袁崇焕所虑大有道理。”过了半天崇祯才“嗯”了一声,转向王承恩道:“叫王象乾来。”又向着众臣道:“郑芝龙已被熊文灿招降,此事可信么?”
李标心中一惊:“陛下怀疑熊文灿谎报邀功?”
“朕不是疑熊文灿,是疑那郑芝龙。”
“陛下所疑不差,”周延儒接口道,“蔡善继有恩郑芝龙,曾与招抚,郑芝龙也曾复书愿降,偏是其弟郑芝虎不服,鼓捣部众不从,郑芝龙无法,只得仍旧踞岛为盗,于是朱一冯一意主剿,结果被郑芝龙打得大败,不得已改任熊文灿,文灿温言招谕,竟收了功效。为何有恩郑芝龙的蔡善继招抚不成,熊文灿一招就成?那郑芝虎怎么也不反了?”
“你是说其中有诈?”李标问。
“一点儿不错,”周延儒道,“福建海盗甚多,焉知不是众盗联手,芝龙诈降,图个里应外合,聚歼官军,成就一方天下?”
崇祯心中暗暗赞许,这周延儒熟悉福建沿海情形,可见他留心边务政务,思谋得也很透,是个可用之才。
见别人不再说话,刘鸿训移前一步道:“陛下,臣以为不可妄加揣测。朱一冯之败,乃是许心素、陈文廉军陆路失道,贻误战期,未能按计形成合围,致洪先春水路舟师孤军奋战,即便如此也是旗鼓相当,后被郑芝龙绕出洪先春后,两路夹击,洪先春才败。但看郑芝龙擒住游击卢毓英,款待释还,已见其有归顺之心。
“芝龙、芝虎必已看出,如若官军计划周全,众盗是抵不住大军围剿的。蔡善继虽有恩于郑芝龙,毕竟只是个泉州道太守,熊文灿是福建巡抚,自是更加可信。加之熊文灿许诺其仍统旧部,移作海防,郑芝龙无后顾之忧,遂有是举。不过,周大人所虑也不可不防。可命熊文灿妥为安置,画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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