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看似圆满地解决了,许仙也被放了出来,魂魄归位,人也清醒了,只是经此一遭,他大病了一场,被许家姐姐强硬地接回了家,现在还在旷工状态。
但显然,这事儿的副作用不止这点,成功再次接棒了杭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谭昭愁啊,他好不容易给自己的药店转型升级,好像又是开不下去的节奏了。
系统:你是时候好好反省一下了。
谭昭拒绝反省,甚至还在学徒缺席的情况下,继续照常营业。
又是一日“门前冷落鞍马稀”,谭昭坐在轮椅上伸了个懒腰,瞧了瞧外头的天色,将手中的医书放下,推着轮椅到了后院,准备将晾晒的药材收拢好。
“夏大夫,这些我来就好了,小许不在,还是放着我来。”刘娘子是个爽利人,夏大夫开的银钱高,她自然不介意多做些活的。
谭昭惯来是个会躲懒的,这回却拒绝了:“刘娘子,今天晚上吃什么?”
“今天有新鲜的河虾,还有乡下婆子卖的兔肉……”
“兔肉?!今儿个就吃红烧兔肉了!”
外头风风火火跑来个青色的人影,谭昭都不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谁了。
刘娘子也认识小青,哎了一声,就收拾着东西进了厨房。
谭昭挑了挑眉,一副看西洋镜的模样:“哟,今儿个吹的什么风啊,竟把您给出来了啊,还吃兔肉,现在鱼类的食谱这么广泛的吗?”
“……夏天无,你这张嘴,难怪天天不出门,却总能招惹祸事了。”小青竟也不生气,反是一副同情怜悯的模样。
谭昭:……他招谁惹谁了?!
“明日你就知道了,今儿个你青爷爷开心,不与你计较!”
哈?!
谭昭满脑袋的疑问,不过在第二日,他就知道这头鱼为什么会幸灾乐祸了。
“凭什么?!”
那日赵家灭门案告破后,蜈蚣精不日被斩首示众,厉鬼范生在白素贞的帮助下,由法海带回了金山寺超度,屠小小心系范生,自然也跟了过去。
而作为白素贞的跟屁虫,小青自然也去了,况且还是去和尚庙,他当然要跟去。然而,范生的超度……并不顺利。
不顺利到什么地步呢,虽然这只厉鬼并没有主动害人,但他身上却带了孽障,是他经由契约吞噬而来的,他自己不愿散去,甚至非常不配合。
金山寺高僧们召开了紧急座谈会,就厉鬼范生的处置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磋商,在实在没法子解决后,征求了与会高僧的部分建议,法海得到了一项重大的使命。
“师父?”
法海的师父,金山寺的住持永惠大师道:“法海,你佛缘深厚,性子却是嫉恶如仇,此次你去杭州,却有了一丝改变。”
法海一楞,道了声佛偈,才开口:“弟子在杭州遇上了一位道门中人。”
“便是那范生口中的夏大夫?”
“是,他是个好人。”
永惠大师听罢,忽而却笑了,法海被他笑得有些拘谨,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此时,他倒是显露了几分年轻人的青涩来,永惠大师看到,笑得愈发欢畅:“法海,为师还从未听你夸过人。”
“……”法海很想转头就走,但他告诉自己,欺师灭祖是要遭天谴的。
永惠大师这才说起正事:“法海,那厉鬼范生原是十世善人,他这一世本该位极人臣、美满一生的,却因那蜈蚣精的横加干预,变成如今模样。”
意思就是,范生不好弄啊,就算是地府出面,范生也有理说。
“还有那只白兔精,此事因果纠缠,所以……”
法海想起师父的话,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夏道友,范生他想跟你单独聊聊。”
所以,你们就原模原样把厉鬼带回来了?!图什么啊?虽然他确实苦夏,有只厉鬼在店里还能当空调使,但这么只鬼搁在店里,他还要不要做生意啊!他也要恰饭的呀。
他佩服范生是一方面,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他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呀。
等所有人都走干净,谭昭瞅了一眼对面的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想找老夫聊什么?”
范生打从做了鬼,就一直在时时反思过去,也在回忆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但到最后,仍只有“无悔”二字。
打从他考上秀才,有了功名,他就知道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做了那样的选择,如今成了厉鬼,短时间内,他并不想投胎,也不想去地府。
他想了许许多多,在完成了复仇之后,他直面了自己的内心——他还不想死,也不想离开人间。
“夏大夫,为什么要助小生附身在那刽子手身上?”
谭昭抬起眼眸,屋子里点着火烛,将鬼气森森的范生照得愈发苍白,这本来有些恐怖,但他却能看到对面眼眸里的平和,于是他开口:“老夫答应你了,但你并没有动手。”这就是他佩服范生的地方,他可以选择手刃仇人,但他最后忍住了。
“答应?”范生忽然想起他化鬼那日的场景,“小生还以为那只是戏言呢。”
谭昭忽然开口,他也没有自吹自擂的习惯:“说实话,老夫很佩服公子的谋略与狠劲,很早以前,老夫也做过这种蠢事。”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