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用力点头:“妙人,实在是妙人。”
她随即低声感叹:“不知道,我是否有缘能够见到这位妙人。”
阮梅的声音仍然带着几分冷意,只是细细去听的话,就能很轻易地发现,现在她话语的冷已经仅仅只表现在音色上,她的语调已然有所放软。
“嗯,这是我的……一位暂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朋友。”
这位没有以真实形象出现在黑塔空间站模拟宇宙现场的天才俱乐部成员如是说。
“啊,稍等,我去接一个通讯。”
阮梅这么说着,但其实并没怎么离开模拟宇宙的通讯台——她和这几位朋友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不能说的东西。
她甚至还非常体贴地考虑到了刚才自己的发言或许会让开拓者大半夜的良心不安,于是还补了一句。
“这就是那位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朋友给我发来的消息——她只是暂时迷航在了不同的世界之间,不过我想,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回来了。”
开拓者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胸口,得以继续好奇地从阮梅和来自通讯器对面的乐熙那隐约透出的交谈声中听到点儿什么:
“嗯?你让我查什么……?”
“毁灭令使中喜好玩弄人心的那个存在,最近是不是没什么消息……嗯,好的,这条我记下了,还有?”
“……天才俱乐部中有没有谁又捅了幺蛾子——你要是这么问,那我没法回答你,因为对于我们来说,随便的一个实验失误,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对于异世界的污染?”
“……你觉得这股力量好像有些眼熟,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先前实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环境下对这样的力量有所接触到是吗?”
“好的,我知道了。”
脑子,借借,用用
在通讯器的另一边,阮梅按着耳垂的手放了下来,表情也在这短短几句的交谈中快速地严肃了起来,仿佛先前好不容易才从她身上褪下来的那一层冰霜又重新攀爬回了她的五官上头。
乐熙方才和她通信的时候,声音中明显能够听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认真。
当一个假面愚者认真起来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
有一种可能:或许假面愚者打算用这副表情去骗上几个新的受害者。
虽然他们平常看起来就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仿佛这辈子都无法将自己的可信度或者是正经程度拉到正数,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唬人。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这次的事情,是真的很大。
大到了假面愚者觉得,自己要是不认真起来去呼朋唤友地叫上一群人,可能不一定能够解决得了。
毕竟,假面愚者是欢愉途径的,又不是毁灭途径的,就算再怎么找乐子,面对可能会影响到生命之类的重要方面的问题时,也还是会分出那么点儿在意来的。
阮梅很清楚,平常乐熙和她贫嘴的时候都不是这么个态度,也不是这么个语气和语速。
这一回,她语速很快,咬字虽然清楚,但是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却交代出了以往三四倍的信息量。
另外,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沉重,以及那么几分凶狠——像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人捅了一刀,刚好捅在了腰子上,现在正打算把那个算计自己的人给挫骨扬灰了才好。
而从乐熙透露的那么点儿“她的猜测”里头,阮梅得出了一个结论。
大概,她在另外一个世界遇到的那个有些熟悉的力量,做了一些或许比丰饶民的人体实验更令人愤怒的事情。
阮梅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回到了这边的通讯频道中,继续和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们顺着刚才被打断了的对于模拟宇宙的探讨议论下去。
——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调查这件事记不得,很多时候还要看机缘,所以现在开始与一个小时之后开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差别。
而模拟宇宙,说起来,倘若模拟宇宙真正能够被完善到足够好的程度并被利用起来,其实也完全可以通过足量的相关信息,在模拟宇宙中推算出过去的真实情况。
而在黑塔办公室,听到了几句的开拓者不自觉地也跟着认真了几分起来。
这是……她这是卷进了什么超大超严肃、可能关乎世界存亡的问题里面去了吗?
额……虽然好像目前为止的黑塔空间站、雅利洛六号以及仙舟罗浮,列车组好像都能算是半个“在世界存亡的紧要关头出手扶大厦于将倾”的热心组织。
嗯,这么想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于是开拓者又将胸挺起来了。
在听到那位虽然语气偏冷,但是毕竟在模拟宇宙中一出手就给好多好多东西,堪称是整个模拟宇宙最心软的神的阮梅女士的那几句话之后,她下意识地就开始思考,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来帮助阮梅女士。
模拟宇宙祝福全图鉴的恩情,她这辈子都不敢忘怀!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在听到阮梅回到了这边的通讯频道中来的时候,她就抢在黑塔开口之前出声了。
阮梅那边稍微沉默了两秒时间。
就在开拓者忍不住脚趾抠地并用手掐自己的大腿,试图将这强烈的尴尬给压制回去,满脑子都是为什么她刚才没有过脑子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的时候,阮梅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