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做。
因为她不需要着急。
成为祝器的雪音再度拥有了被慢慢摧毁的价值,不是浑身找不到一点光明,只需要最后一死就能被完全摧毁的垃圾。
她拥有足够漫长的生命和耐性,即使是复仇,也不需要急切。“雪器……”
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逃吧,在我再次找到你之前。”
逃吧,重新在挣扎的路上,将所有的欢笑和信念都遗忘。
祝器雪音被她用灵力一下震开,江雪将荒川之主珍而重之地放进式神录,萤草她们已经和她断绝契约,江雪望过去,伸出了自己的手,“来吗?”
这句话,其实又何必去问?
她们早已经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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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川之主是被冻醒的。
对于一方之主来说,这种感觉本该是陌生的。
然而这种滋味在最初最初的时候,他曾经印象深刻的体味过。那时候他还不是一方之主,作为混血的小妖卑微的不值一提。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几乎已经要忘了这是种什么感受,直到现在。
几乎是感受到的第一瞬间,那些沉在脑海深处的痛苦就如同被河水卷起的沙石,在脑海中肆虐。那些痛苦被沉入深处,磨平了棱角,然而它们始终都存在在那里,从来也不曾消失。不想起来是相安无事,若想起来,哪怕已经隔了千百年,依旧有难以消除的痛楚扎在胸口。
那些还未强大起来的日子,他早该忘了,早该扔了的。可以欺凌卑微小妖的生灵大多已经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剩,而那可怜的混血妖怪早已经成为荒川的守护者。可惜的是,他从没有忘记过,那种侵入骨髓的寒冷,周身遍布的凉意,还有被人排斥践踏的滋味。
他抿起了唇角,把那些一丝一缕将他绕紧的记忆重新沉回脑海深处,即使忘不掉,他也不会在为了这些而痛苦辗转了。他已无需自怜自伤,何况现在根本不是自怜自伤的时候。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时候他受了致命一击,本该死了。
手掌按在本该重伤的地方,然而触手处却一片光滑。就仿佛……从来也没有受过伤。
如此神奇,但又如此令人熟悉。
“阿雪……”荒川之主喃喃道,他从冰冷的雪地里坐起来,用体内的灵力震开了身上沾着的雪花。
虽然身体毫无异状,他的力量却比平时要弱些,也有点不好掌控。他试了两次,才将身上的雪水全部抖开。空中呼啸的寒风像是一把想要钻进骨缝的软刀,荒川之主看着自己光裸的身躯,为自己披上了御寒的衣物。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飘飞的白雪。这是一片广阔的仿佛毫无边际的雪原,除了冰雪看不到任何生灵。走兽飞鸟,花草鱼虫,竟是见不到半点它们的踪影。
这是片寂静的雪原。
然而它并不令人感到害怕,反而有种抛却万种喧嚣烦恼后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