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丰富,难免便显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叶英不知晓她为何而感到沉重,但还是放下茶杯,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温声道:“怎么了?”
木舒无意识地回蹭叶英的手掌,有些郝然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而被兄长发现,却又觉得自己的烦恼或许能在剑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兄长这里得到答案。是以木舒沉吟半响,斟酌了语句,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若是生恩养恩相驳逆,恩情忠义难两全,世人又要如何抉择?”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焚的是这三千芸芸之众,又何来的两全之法呢?
第七十二章东邪药师
叶英知晓自己的七妹向来聪慧,于观念之上却是与世人大相庭径,几可说是离经叛道。不过以他心性,向来不会在意这些,幼妹只是想法不拘世俗,大节上极有原则,又何必硬生生用世俗的礼教仁法去束缚其心性呢?
就如同之前木舒询问无情道和有情道的区别一样,叶英对她的一切奇思妙想,向来是知无不言。
“缘何有这般感慨?”叶英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的疑惑,却还是轻抚着她的发,这般问道。
木舒一手托腮,下意识地以指叩桌,思索斟酌起自己的言语来:“若有一孩童自幼为父母所弃,虽非故意,却终是分离。之后孩童为一户人家所救,视如己出,悉心教诲。这般恩情,几同再造,孩童应当敬之孝之,以报恩情,对否?”
叶英微微颔首,这个问题几乎不需要其他的答案,本就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
“那么,假如,当这孩子长大成人,性情品性已定,其生身父母却寻上门来。”木舒说道此处话语微微一顿,换了个较为委婉的说辞,“其生身父母当年亦并非故意舍弃于他,只是天意弄人,才致使多年离别。但偏偏不巧的是,其生身父母原是敌国之人,这孩童身上也流淌着敌国的血脉,血海深仇难消。养父却是一国高官,于是其生身父母要求其和养父母决裂,弑其养父,归国从军。”
“世人常言,身发体肤受之于母,无生身父母,这世上也就无己身,是以生恩之大,正如断骨连筋,难舍难离。”木舒没有说出现代人时常挂在口边的“养恩大于生恩”之理,而是试图从情感的方面来论述其中的矛盾之处,“但是这孩童倘若当真尊其生身父母之命,与其养父母决裂,便是大义上并无过错,但从个人私情而言,岂非太过可怖了一些?”
“若连十年数十年的教养之恩也能说断则断,哪怕他重归故里,这般无情岂非也让人寒心?”
这般说法倒也无错,人非圣贤,怎可能真正做到太上忘情?便是心中只有家国大义,弃个人私情于不顾,这般作为未免也太过于冷漠了些许。木舒还想将自己言辞再修饰一番,叶英却已是一笑,道:“这还当真是件难事了。”
连自家大哥都觉得为难了,木舒简直想咸鱼瘫在桌子上,叶英却继续道:“可你却不知,生养之恩大于天,生而不养,却是罪过。”
木舒微微一怔,犹疑地道:“……不是这样的,只是昔年略有坎坷,孩童的身生父母并不想舍弃他的。”
叶英容色淡淡,一派清微淡远,却是道:“若当真爱其子嗣,分离多年,又怎不设身处地为其思量一番?令其重归故里乃在情理之中,命其恩将仇报又算什么?两国相争,岂是一人之过?情理大义,既是两厢难全,便两厢不择,如此而已。”
木舒觉得这般没错,但是万一情况更加复杂又该如何是好?这样想着,木舒又道:“那万一这孩童之所以会和父母分离多年,正是养父母之过,只是无人告知其真实身份,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十数年不属于他的荣华富贵,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