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冠清死了。
死因也许是胸口的一掌打碎了经脉,也许是手上的毒粉发作,又或者是背后中的暗器上也带了毒,总而言之,他死了。
他带着一群旁门中人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如今反噬自身更无话讲,若非他还占着一个丐帮新任帮主的名头,李澈差点想不起这个死得十分凄惨,尸身肿胀,唯有面目还稍稍能够辨认的人是谁。
丐帮在李澈眼里上不得台面,却也是江湖人数最多的大帮,死了一个帮主不是小事,但同被囚在监牢的还有两位丐帮长老和几个丐帮高层,这些人既然没有在全冠清死时发声,后续处理自然也轮不到李澈来操心。
李澈清点了一下人数,剔除了一些被裹挟而来的名门正派中人,仍旧按照原计划收拢了剩下的江湖人,其他的人出去之后,也只庆幸逃过了一劫,再也没有来找麻烦的心思,甚至于从旁人口中听到曼陀山庄四个字都无法忍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被蛇咬一口,岂有毒公子那样不杀人也诛心来得狠毒可怕。
此后江湖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人要来找曼陀山庄的麻烦。
此间和李凝从前见过的江湖相比,失色了不少,利益纠葛胜过江湖义气,私心太重,人欲过多,仿佛除了武力超出常人之外,并无其他的不同,除了一位隐世多年的扫地高僧,就连天龙寺德高望重的大师,在她看来也欠缺几分心境。
也许是她的心境变高了。
她本不是什么聪明人,因见多才能识广,数载轮回,就是妖精也该得道了,她从一开始的懵懂无知渐渐自知自信,轻狂有之,骄傲有之,她所经历的每一个世界都在尽力把她塑造得更好。
然而心境变高的同时,李凝也逐渐体会到了一颗年少的心变老的过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些不耐烦江湖上的交往,厌恶起强者为尊的世道,甚至于对旁人都有几分压抑的火气,渐渐地,她开始习惯待在李澈身边。
李澈大约是这个世上最有条理的人了,他看似什么事都懒得做,却总是有事做。
李澈也发现了这个变化。
他不动声色,慢慢提高了出行的次数,有时也去得远些,算是带李凝去散心,但这种程度的散心,已经肉眼可见地没什么用处。
除了让她多出去走走,有些事情做,他也没有办法。
最不可控是人心,即便他修习了什么摄心术,也是一开始有意思,后来也觉得没什么了,比起术法摄心,倒不如清醒地控制一个人,那才有趣。
他不可能去控制李凝,同样也觉无奈,心的老去不可避免,撇去生生世世的轮回,他们也不过是世间随处可见的凡人。
尤其他还不大能够理解李凝的厌世。
搞事多有意思。
走私生意步入正轨之后,李澈逐渐扩大了走私范围,从盐茶丝绸慢慢到铁器,大把大把的银钱撒出去,总有头铁的人愿意卖,他在第三年实现了麾下五万精锐的军备自由。
同年辽国内乱,女真趁机攻城掠地,掳掠人口,辽国反击的同时,向宋国求援,宋国起初答应联合辽国抗击女真,随后又不知为何起了歪心,趁着辽国和女真打仗,转而挥师去打西夏。
西夏向吐蕃求援,吐蕃不仅不援手,还和宋国联兵一道,两国耗时五个月,成功将西夏分而食之。
宋国主动出战次数寥寥,头一次体会到了胜利的快感,不由将视线放在了其余小国上。
吐蕃隔壁的大理瑟瑟发抖。
大理和宋国虽不算世代交好,但关系总算不差,至少比宋国和吐蕃的关系好一些,宋国朝中也有不少亲大理而厌吐蕃的官员,便有人提议联大理灭吐蕃。
这想法还真不能说坏。
大理建国比宋国还早一些,虽然兵不强马不壮,总算还占个来得早熟悉地形,对吐蕃的实力颇为了解,由大理做带路党,宋国咬咬牙使把劲,没准还真能灭了吐蕃,到时候反个水顺道下了大理,就是辽国和女真腾出手来,也未必敢和宋国碰了。
李澈琢磨了几日,给宋国朝中的人送信,让他暂且搁下此事。
兵法有云,借壳行事。
这几年来李澈也算是控制了江南以及东南沿海一片的黑白两道,官府中更有把灵鹫宫直接称为“宫里”的,也算是在宋国内部搞出了一个小朝廷,五万精锐说多不多,但江南自有屯兵,这批兵力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虽然弱了一些,但有精兵教习,也不需太久,一个行军路的时间就能带出个人模样来。
宋国对吐蕃的战事一直拖到了来年春天。
此时辽国惨胜女真,女真倒也不恋战,丢了地盘就跑路,损失比旁人想象得要小得多。
宋国调兵去打吐蕃,调去的兵力有一大半是李澈的人,路途过半时,已经有绝大部分是李澈的人。
随后辽国兴师问罪,宋国连连调兵回防,这批兵力却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