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性情中还带着一些高门贵女才有的天真,本也骗不过人,可她自小将李凝养大,李凝知道她的耿直脾气,先入为主认定她不会说谎,下意识便信了,想到自己住处的小傻子,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此人确实该杀,但用人子女要挟实在落于下乘,母亲莫再伤怀,阿凝这就去一趟大理,把段正淳杀了。”
王夫人骇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态度不对,当即改了口,说道:“这段狗确实可恶,母亲一定要亲眼见着他,折磨死他才肯罢休,凝儿不必再劝,这下作的事情就由母亲……”
李凝按住王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柔声说道:“虽要费些事情,但也不是很难,我将段正淳抓来送给母亲就是。”
她返回屋内,给李澈写了一封说明原委的信,随后去抓了段誉出来,便要前往大理一行。
王夫人压根拦不住自家莽得一批的养女,她的口才也不好,在说了谎的前提下很难圆回来,只得看着李凝拎着人大步走出曼陀山庄。
段誉不知内情,也不知自己怎么好好的就被神仙姊姊抓在手里带出去了,但他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之后,顿时发觉这是返回大理的路。
神仙姊姊要送他回家!
段誉感激得不知怎么是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半路上就被用绳子捆起了手脚放在马上,但他还是保持着一种和神仙姊姊近距离接触的激动心情,一路上连攀谈都不敢,脸红红的像要烧起来。
两人一马路经无锡,干粮见底,李凝做了十七年富家小姐,也学了些奢侈做派,自拉着捆段誉的绳索进了城中最好的一家酒楼。
一路上不少人驻足张望。
一个美得宛如仙灵的少女身背长刀大步走在前头,后面一个俊俏少年被绑着双手拉扯着走,明明是一副囚犯的模样,这少年面上却没有丝毫屈辱之色,眼里仿佛只有前头的少女背影。
这简直是奇景。
段誉完全没有囚犯的自觉,开玩笑,神仙姊姊的囚犯,能叫囚犯吗?就算告诉他,神仙姊姊其实是妖精变的,抓他是为了吃他,他也还是觉得,能被神仙姊姊一口一口吃掉简直是莫大的幸福。
李凝一路风尘仆仆,除了要了些酱肉干粮之外,还坐了张桌子,要了几个菜,准备吃一顿饱的再赶路。
邻桌坐着个衣裳破旧的大汉,桌上的菜多是大块的切肉,少有素色,另有好几大坛酒,段誉有些好奇地望了望,正对上邻桌大汉打量的视线,他腼腆而友好地朝这大汉笑了笑,回转过视线来,仍旧痴痴地看着李凝的面容发呆。
却不知邻桌的大汉眉头微扬,竟放下手里的酒碗,大步朝着李凝这一桌走来。
大汉看清李凝面容,不由也怔愣一下,但很快清醒过来,对着李凝一拱手,说道:“在下丐帮乔峰。”
李凝见惯了各式各样和她搭话的人,虽这人颇有礼貌,但还是没怎么搭理,只道:“有何贵干?”
乔峰并不觉得尴尬,神情严肃地看了看被捆着双手的段誉,斟酌了一下,说道:“这位姑娘,我见这位小兄弟眸正神清,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徒,不知他因何被姑娘所捉?”
段誉没想到这个大汉是来替他伸张正义的,他连忙看了一眼李凝,急忙而小声地解释道:“这位大哥,我是自愿的,我是自愿……”
自愿了两遍,一时却也反应了过来,神仙姊姊既然是要带他回家,为何要捆着他?
一路和神仙姊姊同乘一匹马,段誉的脑子早就烧得不清醒了,这会儿琢磨过味来,一时又怕神仙姊姊当真是什么妖女,反被这大汉所害,一时又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慌张极了。
倒是李凝看了看这大汉,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便实话实说道:“这人是一名采花盗的儿子,我要去捉他的父亲,又不忍心将他留在被害女子的家中为人折磨,才准备送他回家。”
段誉浑身一震。
他素来知道自家父亲风流,却不知他早已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