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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奴?”
套上了那大唐皇帝陛下之皮囊与外壳,以原身之面目与身形、身份而存在的嬴政抬起了眼,望向夜半而来的李治的双眼中,恍若是存在着几分虚假的温情,又好似是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
恰如同冰雪消融潺潺水流在那不知不觉间流淌,于这本就是心思深重的皇子心中带起些许寒凉。心惊胆战却又自然而然的,李治忽然便意识到,眼前这不知究竟是何人的“阿耶”,其实是将那一切种种尽在掌握的。
“所以眼前这人,其实是已经知道,自己对其身份有所猜测了吗?还是说这本就是其所放任,并不愿去掩饰其同阿耶之间的那份不同?”
李治扪心自问,有些答案分明是已经流淌在嘴边,便要被吐出。然而下意识的,李治张口,于嬴政望过来的、清凌凌的目光之下,却又似乎无法有任何言语被吐出,说出任何言语与疑问。
内心深处的灵觉里,更是似乎在提醒着这本应当再是清楚不过,当如何权衡利弊的皇子,究竟怎样选择方才是正确。但什么又是正确呢?
分明是在以目光望过的第一时间,便知晓和清楚了什么的嬴政放下手中笔,起了身,不急不缓却又仿佛是以尺子度量了一般,以那分明是再自律与严谨不过的姿态走到了李治身前。
以手伸出,仿佛是什么都不曾知晓一般牵起了李治的手。
或许是因为这是别人家孩子,又或许是因为这帝王并不愿意那昔日种种再重演,所以难得的,嬴政似乎存有了几分耐性,几分充裕却又并不怎么充裕的时光。
至少这帝王或许仍是习惯于将一切扛起,并未曾对这世间的众生给以太多的信任。即便这帝王似乎表现出了做为一个君王再优秀不过的素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并不曾因那八百年前之种种而对手下人报之以太多的恶意及揣度。
甚至将李斯、李信等原谅,再度收归到麾下。但谁又能够说清楚,这帝王内心深处又究竟是如何作想的呢?
于孤独中生,同样是在孤独中死去的帝王之所思所想,自非是这世间的芸芸众生所能够揣度。然而嬴政带着李治进到殿中,来到那桌案之前,握了李治的手,执笔写下的,自是那“天下一国,神州永安”八个大字。
原身擅书法,擅飞白,用笔雍容丰朗、流利洒脱,笔势生动且遒劲,字里行间充斥了帝王威仪与大气华贵,不可侵犯之感。对于自小便于君父跟前长大的李治而言,自是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