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的环并没有像往前一样反驳或者因打击蹲墙角,只是深紫的眸子微光闪过,然后缓缓开口:“对于如水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那孩子什么心事都放在心里,什么都不愿意说,更不愿意提。”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头发,笑的有限苦恼,“哥哥什么的,我似乎的确当得很糟糕了。”
“……”糟糕!!!双子惊恐的看着环,后退了几步。这样的殿下完全欺负不下手啊!!!
“但是——”环的语气突然一转,突然一握拳坚定了起来,“即使这样我依然会努力当后如水的好哥哥的!!如水,如水!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一定要马上告诉哥哥听啊,无论如何哥哥一定会帮你的!!”
“不用。”季如水头都没转直接冷淡回话。
春绯双子:“……”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告诉他的原因了,问题完全处在你自己身上啊喂!
但是——
春绯动作顿了顿,她转头看向依然看向窗外深思对这边的打闹完全充耳不闻的季如水,然后再看了眼又被双子打击得开始反击的环,想了想,她还是转身离开了。
季如水看着窗外,外面阳光明媚,旅馆外的小路上偶尔会有几对情侣或者一家三口经过,没有冲冲忙忙的神情与急急忙忙的步伐,轻松愉悦,悠然自得。
其实她并没有想太多的东西或者有什么大烦恼,只是有些事她没想明白过来。
在两天前她重遇到了麻仓叶王,那个第一个以挚友的姿态住进她心里的人,对于这个身份季如水并没有给予太大的怀疑,因为她能确认,那个人,的确是麻仓叶王。而正因为他的的确确是叶王,而麻仓叶王这个挚友的突然出现的确给她带来了很多惊,但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喜。她并不是纠结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是为什么会是以这样的姿态,给她带来疑惑的仅仅是往日好友身上那种强烈的违和感。
“你什么都还没说。”
“嗯……的确呢。但是如你所见,我的同伴都在等着我呢。”
“同伴?”
“是哦,同伴。以后如水也会成为我的同伴哦,所以如水现在一定要快点变强呢,不然这样是不行呢。”
“……”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哦,因为是如水,所以我有耐心慢慢等。”
“……”
麻仓好跳上火灵的手,他的身后是他新的伙伴,他的眼前是昔日可以把‘茶’同欢的友人,他站在上方俯视着那个用着眸色如墨,深沉如夜的眼睛深深看着他不语的少女,眼里的笑意嘴角的弧度重来没有变过,他说:
“重逢的时间是可是很短暂啊,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又能见面。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希望能够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坐在一起长聊一番呢。”
回想着那晚叶王离开前所说的话,季如水的眼帘垂了垂。
虽然有着同样的记忆,可是却不一样,这个叶王和那个叶王,完全不一样。
这个叶王……虚假的让人不想靠近。虚假的笑容,虚假的温柔。
他们,完全不同……
“喀锵——”瓷杯被轻轻放下的声音突然想起,季如水一愣转过头去,之间藤冈春绯左手抱着端盘右手给她递上了一杯热腾腾的新的红茶。
“……我没续。”看着那杯热气袅袅升起的红茶,季如水愣了愣回过神来。
“嗯,送的。季桑的那杯早冷了吧?当我请季桑的。”说着春绯对她笑了笑。
“……谢谢。”
“不用啦。”顿了顿,“季桑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不然的话,大家都会担心的。”
“担心?”季如水歪头不解。
“嗯,担心。特别是环前辈,他其实一直都很担心你。”
须王环……?
季如水怔了怔,她的目光突然瞟向了后方,环不知什么时候停止和双子打闹,他站在下方,抬着头静静的看着这边,然后两人目光就这样相遇。那双深紫色的眼睛里很纯粹,像颗被打磨的很漂亮的宝石,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突然,那双眼睛被眯了起来,须王环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很傻气,但却很温柔。
看着环的笑容,季如水缓缓收回眼神将视线投到了那杯刚端上来的红茶上。
担心吗……似乎好像也有人和她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呢。
——昨晚昌浩找我呢,那孩子可是很担心你哦。
哦对了,是晴明说过呢,他说昌浩很担心她。那时候的她,嗯……好像也是因为叶王的事呢。
想到这个,不知为什么的季如水突然叹了口气,她怎么尽是遇到这种自己明明傻里傻气的却总喜欢担心人的笨蛋呢?
她伸手端起了那杯热腾腾的红茶,浅浅的喝了口,过了会,她突然开口道:
“藤冈桑,如果有一天你很重要的朋友突然变了会怎样?”
“诶?”春绯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很重要的朋友……变了吗?变化很大吗?”
“嗯,很大……吧。……也许……”
“这样啊……我想,如果变化很大的话,肯定有什么理由吧,不然不会有谁突然就变的吧。”
“理由?”
“就是促成他变化的因素。如果那个理由能让我接受的话,那么我觉得应该没有关系吧,毕竟重要的朋友。”
促成变化的因素啊……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以前的他一样有那样的想法啊。
是时间吧,只有时间才能成为催化剂。不像她通过裂缝一下子到达千年之后的这个世界,叶王他可是实实在在经历过千年的时间变化啊。
“季桑……”看着听了她的话沉默下去的季如水,春绯想了想,又道:“其实吧,每个人都会改变的吧?只要你经历过每一件事肯定都会带来不同的变化,所以改变是很正常的,只是看到底改变了多少。但是吧……我觉得无论一个人怎么变,那个人最原始的性格肯定还保存着永远不会变的。”
“最原始的性格?”季如水一愣,抬头。
“嗯。唔……怎么说好呢,就好比一栋房子,住久了就会觉得小,那么就会扩建,扩建是从外面开始,但是无论外面怎么扩建他还是在最开始的那个小房子基础上扩建的,只是他被埋得很深,在一层层的重叠在他之上的泥砖下。可是不管外面扩建得多大多华丽,他被埋得多深,只要这个房子还在,那么那个最原先的那个小房子也肯定跟着保存了下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季如水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只要这个房子还存在着,那么最原先的小房子也肯定跟着保存下来了吗。是啊……只要他的的确确是叶王,那么无论怎么变他都是麻仓叶王,那个曾经比谁都温柔的叶王是叶王,这个被时间所改变的叶王也是叶王,不管哪一个,他们都是她所认识的被认定是朋友的麻仓叶王。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想到这点,季如水突然叹了口气。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纠结了这么久呢,真是……
“季桑?”看着突然叹了口气的季如水让春绯愣了愣,难道她又说错什么了吗?
“那个,其实这只是我自己的个人想法,可能和季桑所想的有所不同,反正那个例子我也是随便举的——”
“不。”打断了春绯的话,季如水转过头看着她,眼睛轻弯,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平时鲜少有表情的脸柔和了起来,她说,“谢谢你这么说,因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