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意识逐渐清醒，季祈星缓缓张开眼睛，眼前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几秒，他慢吞吞的坐起了身。
眼前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尽，房间里只安置着些基础设施，虽然打扫的还算干净，但不论是老式的用品还是空荡荡的空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拮据与窘迫。
季祈星下了床，走到窗边想拉开窗户透透气，可拉了半天窗户还是纹丝不动，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进卫生间，卫生间的镜子虽然有些泛黄，但勉强算得上清楚。
镜子里倒映出季祈星颀长的身形和漂亮精致的面庞，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捏了捏有些苍白的脸颊，纤密的睫毛在过长的暖棕色碎发下不适的眨动。
将额前的碎发随意拨到一旁，季祈星抬眸打量起镜中长相异常漂亮的少年。
这具身体倒是他原本的身体，看长相……
唔，应该是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吧。
这是季祈星的绑定系统后的法，从唇瓣到舌尖，两人唇齿相依，他肆无忌惮的掠夺季祈星口中的空气，像是不驯桀骜的野兽正在将猎物吞噬殆尽。
只是，这头野兽被人套上了项圈。
季祈星用手掌盖住郁迟厌准备再次压下来的唇，他的呼吸有些不顺，唇瓣也因为刚刚的吻变得莹润嫣红。
“这是做什么呀，哥哥。”季祈星眸光粼粼，“我都没有同意你亲过来呢。”
郁迟厌识趣的停了下来，深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反握住季祈星的手，与对方十指相扣，在季祈星的指尖处落下一个个吻。
“抱歉。”
这还是他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头一回道歉。
郁迟厌觉得现在自己脑子里紧紧绷着一根弦，他内心深处源自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试图将季祈星吞蚀的一干二净。
“原谅我，星星。”
明明从没道过歉，此时郁迟厌却格外自然的开口，他的眸色格外暗沉，黑色碎发落到眉骨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季祈星。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刺眼的阳光融在郁迟厌身后，却一点也照不进他黑不透光的眼睛，他的眼神像是炽热的熔浆中燃起凶悍的火焰，桀骜的眉眼带着极度的傲然。
明明是极其危险，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季祈星却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发现
郁迟厌在讨好他。
看似攻城掠地，实则溃不成军。
郁迟厌将项圈一头的绳索，主动递给了他。
凶猛的野兽，伏身自愿成为家养的宠物。
“如果我不同意呢？”季祈星笑吟吟道。
郁迟厌沉默了下。
“那我只好一直追求你了。”
他小声回答。
季祈星摸了摸还残留着红痕的唇角，突然凑上前咬了郁迟厌的唇瓣一口。
“好吧，那就命令你包养我好啦，哥哥。”
唇瓣上覆盖异常柔软的触感，接着是被小小的咬了一口。
郁迟厌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季祈星。
毛茸茸的，无害又漂亮。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季祈星的头，少年顺着郁迟厌的力度低头，蹭了蹭他的掌心，顶着凌乱的发丝笑起来露出虎牙，笑容张扬明朗，又莫名其妙的乖。
少年毛茸茸的发丝在手心里的触感是柔软的。
见郁迟厌迟迟没有说话，季祈星摸了摸包里的卡。
差不多是时候去添置一些日用品了。
刚准备起身离开，郁迟厌忽然抬手，压住他的脖颈，对方黑不透光的眸倒映着明亮的琥珀色。
“再亲一下。”
郁迟厌的声音有些哑。
“再亲一下，星星……”
再亲一次？
季祈星与他对视几秒，直到对方神色变得多了几分僵硬，才眼带笑意慢悠悠的开口。
“哥哥怎么比我还爱撒娇啊。”
少年的声线悦耳好听，看似在抱怨，语气却是漫不经心的。
他低下头一口咬住郁迟厌的喉结，感受到对方一瞬间条件反射的僵硬，又立刻放松肌肉，季祈星笑眯眯的加大了力度。
郁迟厌垂眸，看着季祈星在他的喉结处又不客气咬了好几口。
然后软乎乎的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连性格都这么像小狗。
揉了揉季祈星的头发，郁迟厌瞥了几眼季祈星留下的印记。
青紫色的咬痕向外微微渗血，连带着皮肉都有些红肿。
这家伙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郁迟厌捏起季祈星的下巴，对方很无辜的朝他笑了笑。
“……”
算了。
郁迟厌都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到底谁才是被包养的啊。
他认命的低下头，亲了亲季祈星的唇角。
“我爱撒娇，所以再离我近一点好不好。”
开玩笑，从小到大郁迟厌就不知道撒娇这俩字怎么写。
季祈星眨眨眼。
“可我现在要去买东西了。”
潜台词就是——没空理你。
“……”郁迟厌磨了磨牙，一口气堵在心中不上不下，“我陪你去。”
有人付钱。
季祈星当然乐意。
少年露出软软的酒窝。
“好啊。”
他将自己的下巴从郁迟厌手中抽离，下一刻那人又紧握住他的手，季祈星甩了甩，没甩开。
郁迟厌假装没发现季祈星的动作，拉着那人就坐上了一直在校门口等候的豪车。
随意吩咐司机去本市最大的商场后，郁迟厌立刻一把搂住了季祈星，将头埋在他的锁骨处吸了几口。
“……”
粘粘糊糊的。
季祈星动了动，却被那人抱得更紧了。
“你干嘛啊，我又不跑。”
季祈星叹息。
简直像是在吸什么小动物一样。
他戳了戳郁迟厌的脑袋。
前座的司机透过反光镜看见季祈星的动作，额头瞬间滚落一颗冷汗。
谁不知道郁家大少极其厌恶跟人有肢体接触。
上一个在晚会借着醉酒名头，试图亲近他的世家公子，只是碰了郁迟厌一根指头，就被他当场冷笑着折断了十指。
那凄厉的惨叫声，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冷颤。
想借反光镜再看一眼后排的动静，司机抬眼却与后座郁迟厌冷漠的瞳孔直勾勾的对上。
他一刹那僵直了身体，脸色煞白，扑面而来的冷漠与戾气让他动弹不得，想张口求饶喉咙却干的要命。
好在郁迟厌只是冷冷盯了他两秒，随即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司机劫后余生般大口吸气，极力控制握着方向盘不停颤抖的手，再不敢看一眼后座的情况。
季祈星抬手推了推郁迟厌的脸。
“真的不离远点？”
郁迟厌将额头抵在他的掌心，假装没听见。
“警告过你咯，哥哥。”季祈星凑近那人的耳垂，温热的吐息夹杂着少年独有的冷冽气息，他毫无征兆的启唇叼住郁迟厌的耳垂，修长的指尖一路从郁迟厌的喉结滑到胸口。
被季祈星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像是燃起了火焰，又像是不断有电流生出，一路从四肢五骸涌向心脏。
烫，让人不安的烫。
郁迟厌差点克制不住喘息出声，他死死咬住下唇，身体轻颤，双手有些无力的硬撑在季祈星两侧。
季祈星略微起身，打量着郁迟厌此刻的神色。
黑发少年冷白的肤色因季祈星的触碰沾上大片绯红，一向桀骜上挑的桃花眼此时臣服似的下垂，名贵的衬衫被季祈星挑开，露出胸口的大片肌肤，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可言。
“你确定？”
季祈星琥珀色的眼睛露出一点迟疑的神色。
郁迟厌静静看了季祈星几秒。
开口的声线有些抖。
“骗人的小狗……”
那副表情明明就不会停下来。
小狗眯起眼睛，露出虎牙，笑得很坏心眼。
被发现啦。
“明明是哥哥主动勾引我。”
季祈星的声音粘稠又炙热，带着不自知的撒娇，黏乎乎的亲了一口郁迟厌。
“……嗯”郁迟厌低声应下，被他这一口瞬间亲的迷迷糊糊。
他的身体刚好把季祈星挡的严严实实，随着季祈星的手指的动作身上不禁冒出点零星的汗。。
季祈星扯开他上衣最后几颗扣子，看着郁迟厌明显兴奋颤栗竖起的乳尖，想了想，埋下头张口含住了对方的乳晕。
郁迟厌顿时闷哼出声，身体软的快要支撑不住，他张开嘴急促的小声喘息着，口腔却又被对方修长的手指强硬的插入。
“唔……呃啊……”
郁迟厌瞬间瞪大眼睛，常年健身的身体覆盖着一层结实的肌肉，线条看起来极为流畅，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带动着肌群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季祈星咬了一口对方健硕的胸肌后抬起了头。
一只手毫不温柔的与对方的舌尖交缠，抚过郁迟厌锐利的犬牙，指肚擦过他脆弱的口腔内壁。
另一只手像把玩面团一样大力蹂躏郁迟厌的胸部，让他的胸口顿时遍布红红紫紫暧昧的痕迹，季祈星没有刻意收敛力道，全凭自己的喜好将手下的胸肌拉长揉搓，直到郁迟厌再也撑不住，无力的跪坐到他的腿上，狼狈地弄湿了内裤，他才抽出手指，在对方昂贵的上衣上擦了擦，居高临下的笑了。
“哥哥，好狼狈啊。”
季祈星笑吟吟的捏起郁迟厌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此时郁迟厌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眼神失焦，眼眶泛红，嘴角因为被强制插入手指流出些许生理性口水。
看起来实在狼狈。
可以说，这可能是郁迟厌这辈子头一回这么狼狈。
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就是了。
好半天郁迟厌才缓过神。
不该是这样的。
事情怎么可能是这种发展？
他怎么可能被……
郁迟厌缓缓抬眸，季祈星朝他笑得无辜又得意，像一只耀武扬威不断甩着尾巴的小狗。
“……”
郁迟厌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为什么没有反抗呢？
明明都被这样对待了。
“想什么呢，哥哥。”
季祈星又蹭了过来，尾音懒洋洋的。
郁迟厌被打断紊乱的思绪，看着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的小狗，沉默了下。
“饿了吗，想吃什么?”
出口的声音沙哑到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小狗哼哼几声，埋下头很过分的又用力咬了一口郁迟厌的胸。
这下郁迟厌从喉结到胸口，是真的一点完好的地方都没有了。
被郁迟厌牵着下车后，季祈星下意识看了他大咧咧敞开的衣服好几眼。
这家伙明显就是故意不扣最上方的几颗衣扣，毫不掩饰的露出被季祈星咬的狼狈的红肿皮肉，从喉结到锁骨，一路青紫，季祈星自己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还是遮一下吧。”
季祈星忍不住伸手想扣上他的扣子，刚把手伸到郁迟厌的脖颈下方，就被那人一把拉住了手。
“遮什么遮啊。”
郁迟厌嗤笑一声，吊儿郎当的亲了几口季祈星的手背，然后一挑眉，唇畔带笑。
“敢咬不敢当，小狗？”
季祈星抽回手，看对方这副缓过神就蹬鼻子上脸的嚣张样子，骤然弯眸笑了，亮晶晶的眸子漂亮的让人下意识心神一晃。
他靠近郁迟厌几步，将人压迫到后背紧贴车门，修长的手指暧昧的在对方下体处打着圈。
“真是的。”感受到对方的欲望渐升，季祈星假模假样的抱怨，“明明哥哥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还叫我小狗呢？”
在郁迟厌眯着眸想要再次拉住他时，季祈星抽身后退几步。
“你还是先去换套衣服吧，哥哥。”
季祈星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郁迟厌。
“怎么老是这么狼狈呀。”
郁迟厌半阖眼皮，懒懒散散的靠在车门上，嘴角不经意的一勾就是轻佻的笑。
“遇到你之前，我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居然能用到我身上。”他散漫起身，揉了两下季祈星的脑袋，“走吧，去挑衣服。”
……
整座商场都有郁家的股份，随意换了套白t牛仔裤，郁迟厌捏了捏季祈星的指尖:“想买什么？”
见季祈星掏出缴获来的几张银行卡，他难以置信的盯着对方：“有我在，你还用刷这种卡？”
季祈星闻言有些好笑。
“不刷卡那刷什么？”
郁迟厌眉尖一挑，眼神傲慢又张狂，理所当然的指了指自己。
“脸啊。”
他盯了季祈星一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直接把这座商场的股份转到你名下吧。”
郁迟厌无所谓的开口。
“就当是送你的小礼物好不好。”
季祈星扫了一眼周围高不见顶的大厦。
明明是全市最奢华的名流聚集地，这家伙偏偏说的这么轻松。
不过季祈星也没说接受。
迟早要离开这个世界，钱财什么的，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哥哥包养每个人都是这样吗?”季祈星眨眨眼。
“什么啊。”
郁迟厌觉得很冤。
他哪能看得上除了季祈星以外的人。
“你是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真意外。”季祈星神色无害的浅笑，说出的话却是与表情大相径庭的露骨，“明明哥哥这么敏感……”
“……先去给你选几套衣服。”郁迟厌红着耳尖，假装没听见季祈星的话。
嘴上说是买几套，不到十分钟郁迟厌就包下了好几家店。
季祈星无奈。
“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吧？”
郁迟厌学着季祈星的表情，双手一摊：“没办法啊，谁让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话倒是不假，季祈星身高腿长，比例惊人，阳光帅气的脸更是漂亮到让人看一眼都晃神，尤其是微微下垂的狗狗眼盯着某个人看的时候，乖的一塌糊涂。
但季祈星的性格可不像外表一样无害。
“我家里可没有这么多位置放这些。”
季祈星挡住郁迟厌凑到他耳边的脸。
“这还不简单。”郁迟厌舔了一口季祈星的掌心，“我给你买几套……”
他忽然顿住。
狭长的黑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季祈星。
“跟我住在一起吧，星星。”郁迟厌搂着季祈星的脖子，低声诱惑，“你想住哪套就买哪套，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只要跟我在一起。”
季祈星瞥了一眼在他掌心舔舐轻吻的郁迟厌。
“我要是拒绝呢？”
“……拒绝也买。”郁迟厌很没骨气的亲了亲他的手指。
两人粘粘糊糊的又进了一家店。
这是一家主打简约精练风的高奢店。
展示出来的商品不多，但每件的价格都高到吓人。
“林衿初？”刚一进店，郁迟厌就忍不住皱眉，啧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季祈星顺着郁迟厌的视线看过去。
店内明亮的顶光打在一位身形修长的少年身上，他长着一张贵气十足的脸，分明流畅的棱角轮廓像是刻刀精雕细琢，眉眼温润却又带着疏离冷淡的距离感，右眼下点缀着一颗泪痣，搭配少年始终不变的淡然表情，看起来有一种冷漠难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林衿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郁迟厌就挪开了视线，没有回应。
“喂。”郁迟厌冷下脸，危险的舔了舔犬牙，“你这是什么表情？”
“还是说你就算戴了眼镜也瞎的离谱？”
这下林衿初倒是有了反应。
他微微侧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冷冷的与郁迟厌对视，如雪般的衬衫衬得他的气质更加凛然不可侵犯。
林衿初神情没什么变化，开口的音色跟他的人一样冷。
“滚远点。”
短短几个字，就让郁迟厌的眼神变得阴郁起来。
如果说郁家从军，那么与之相对的林家就是执政。
林衿初和郁迟厌从小就是机关大院小孩里领头的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阿谀奉承和曲意迎合。按理说以他俩的身份，抬头不见低头见，再怎么关系也不可能差到哪去，可偏偏郁迟厌见到林衿初的第一面，就极其厌恶他。
当然，林衿初对郁迟厌的印象也是不遑多让。
“装模作样。”郁迟厌冷笑，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出人意料的是，往常面对郁迟厌嘲讽眼皮都懒得抬的林衿初，今天接话的频率高的异常。
“那也比你白日宣淫好。”
林衿初一双辨不清情绪的眼睛望向了季祈星。
“？”看热闹的季祈星眨眨眼，下意识朝林衿初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感受到林衿初的视线，郁迟厌顿黑着脸把季祈星拉到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想死就直说。”
郁迟厌犹如火山爆发一样燃烧着愤怒的眸子与林衿初相遇。
而林衿初还是一幅冷冷淡淡的表情。
“我有说错吗？”
这一次郁迟厌不打算忍了，他在这一个瞬间闪身来到林衿初面前，朝对方的腹部狠踢过去，林衿初凤眸微眯，侧身躲过郁迟厌的力度，只听砰的一声，被郁迟厌踢中的坚硬木柜从中间轰然裂开。
这家伙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林衿初抿唇不耐的扫射过去，一个转身顺势拉住了郁迟厌的衣领，毫不留情的用力将他的脑袋往墙上一撞，郁迟厌的额头瞬间流淌出鲜血。
猩红的血液从额头流到眼角，郁迟厌没有恼怒，反倒咧唇恶鬼一般的笑开了。
他屈膝一脚踢开了林衿初，随手扯烂天花板上用来装饰的艺术钢管，面无表情的就想往对方头上砸。
突然，他愣住了。
商店的门口空无一人。
季祈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