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曜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给她讲了题。
他接过她手里的那支笔,在白纸上推算公式。
他公式推得简洁明了,林折夏盯着草稿纸,看到一半就懂了。
迟曜还在往下写着。
林折夏看懂后,视线往其他地方移。
耳钉离她很近。
她想到帖子里那些跟她一样感慨看不见太可惜的人。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
她能看见。
好像,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了。
林折夏顺着这个句式, 想到了很多个“只有”。
只有她可以随便在任何时候给他发任何消息。
只有她有他家的钥匙。
只有……
好像,只有她离他那么近。
“让你看题,”迟曜勾着笔写题的手顿了顿, 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往哪儿看呢。”
林折夏被抓包, 一瞬间整个人都有点僵。
她错开眼,半天才说:“我那是在欣赏我挑的耳钉。”
“然后顺便感慨一下, 是谁的品位如此不同凡响——哦,原来是我自己。”
迟曜扔下笔,坐了回去:“后面的题自己解, 我不想讲了。”
“?”
迟曜:“也没什么别的原因, 就是看你今天脑子不太正常, 你治好再来。”
-
在这天之后, 林折夏每周末都能看到迟曜戴耳钉。
不管是去他家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出门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甚至出去扔垃圾他都戴着。
……
看多了她也就习惯了。
之前那点“有点可惜”的想法烟消云散。
并且她渐渐开始觉得, 这个人是有点凹造型的装逼的心态在身上的。
这天两人刚逛完超市回来。
迟曜走在前面,他手里拎着的袋子里装的全是冰淇淋。
林折夏终于忍不住,突然间开口说:“迟曜, 我发现你好有心计。”
迟曜看了她一眼。
“胡言乱语什么。”
“你是不是故意耍帅,”林折夏说, “所以才天天私底下戴耳钉。”
迟曜一副你管我的样子:“那你报警吧。”
……
果然就是她想的那样。
正值盛夏,青石板路被晒得滚烫。
林折夏穿得很随意,她踩着双跟了她好几年的拖鞋, 穿着条长度到膝盖的自由随性裤衩子, 又问:“你家冰箱应该放得下吧。”
她问的是迟曜手里那袋冰淇淋。
林荷対她管得很严,自从她小时候吃冰闹过肚子以后, 就不准她吃太凉,每到夏天,想每天都吃冷饮几乎是不可能的,林荷隻准她一周吃一两次。
但好在她不止家里这一个冰箱可以用。
迟曜家也有冰箱。
迟曜:“放不下,建议扔了。”
林折夏:“……”
又过了会儿,迟曜提醒她:“一周两根,自己自觉点。”
林折夏不满:“你怎么跟我妈一样,我已经长大了,肠胃很健康,多吃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迟曜冷笑:“谁管你吃多少,我是懒得再陪你出去买。”
“……”
两人走到半路,遇到坐在家门口的何阳。
何阳眼睛亮了下:“给我来根冰棍,我快晒死了,我像个在沙漠走了十年的人,本以为我的心早已经干涸,直到遇到你们这口甘泉。”
林折夏和迟曜几乎是同时开口——
林折夏:“不会比喻就别说。”
迟曜:“不会说话就闭嘴。”
何阳:“……”
这两个人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总是意外地有默契。
林折夏从迟曜手里的袋子里挑冷饮给他,一边挑一边问:“你坐外面干嘛。”
何阳:“别提了,我爸妈,老毛病。”
何阳父母爱吵架,这么多年都是一路吵吵闹闹过来的,好的时候挺好,但吵起架来杀伤力不容小觑。
何爸性格沉默,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解释,何妈又是个暴脾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林折夏会意,没再多问。
何阳见她掏半天,忍不住问:“你找什么呢,拿根冰棍那么费事儿的吗。”
他夏哥还没回答他,他拎着袋子的曜哥倒是不冷不热地说:“她在找根最便宜的。”
何阳:“……”
林折夏的心思被一下猜中,顿时有点尴尬:“……有些话,不要说出来。”
何阳表情裂了:“我就隻配吃最便宜的吗???”
“大中午的,他俩吵架我被赶出来。而且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可以说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就隻配吃最便宜的那根?!”
林折夏在袋子里掏半天,总算摸到了压在底下的那根五毛钱的老式盐水冰棍:“给,你有得吃就不错了。”
何阳:“……谢谢。”
林折夏:“不客气。”
几个人难得碰上,像小时候一样一块儿挤在台阶上聊了会儿。
何阳:“你妈昨天在我家打牌。”
林折夏点点头:“赢了不少,她回家之后很开心。”
何阳:“是不少,把我过年的压岁钱都赢走了。”
林折夏:“你跟我感慨一下就得了,别指望我能还给你,我没钱。”
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