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没来得及跨出营帐的门,边上的一个秃顶小兵突然向外一跃而起,外衫膨胀炸碎,显露出色彩灿如云霞的长衣,同时凌空抖手射出一蓬牛毛般的细针,往石青璇后脑项背罩去。
此人正是乔装打扮的“艳尼”常真,精通多种传自阴癸派的惑人之术,暗中替换了一个江淮军小兵的身份,用来窃听情报。
发觉形势大变后,她心中急怒,且知道自己充其量只能与王雄诞斗成平手,不得不立刻逃窜,且在离开之前突然用毒针偷袭作为赵青代表的石青璇,试图让江淮军遭遇到赵青可能的迁怒。
通过施展师门秘技“销魂彩衣”,百十枚毒针骤然而发,猝不及防,就算是比“艳尼”强出一两筹的高手,也不一定能够及时挡下。
尤其是背对着她的石青璇,在常真看来,少说也有五六成的机会中招,还得是在杜伏威、辅公袥出手拦截的情况下,从而导致场面混乱,为自己的逃亡提供机会。
瞬息之间窜出十数丈,“艳尼”常真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双眼彩光流溢,刚想要开口说话,留下进一步激发矛盾的言论,却只见她周身剑光闪动,四肢筋络已被削断,径直摔在了地上。
“前辈借给青璇的这柄宝剑,威力果然非同凡响。”在杜伏威、辅公祏、王雄诞满是震惊的目光下,射向石青璇的毒针刹那间尽数被璀璨的剑光斩成了数截,纷纷跌落在地上。
她转身望了刚被赵青远程操纵飞剑削倒的秃顶常真一眼,澹澹开口道:“就在刚才,前辈通过宝剑作出指示,光是跟铁骑会作出切割,拿下区区一个‘艳尼’,诚意还不怎么够。”
“最好还是调转大军,趁着铁骑会混乱分裂、并冲击影响到附近鄱阳会的时机,前去清剿这些作恶多端的匪类,解救当地饱受欺凌的平民百姓。”
“只要惩奸除恶,广行善举,达到了一定的数量,像杜伏威这样的创伤,自然可以得到她的治愈。反之,已经被精神烙印标记过了的恶人,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唯有一个下场。”
在石青璇转述赵青话语的时候,青光闪耀的子午剑洞穿了“艳尼”常真的琵琶骨,将她拖回到了营帐内放下,然后悬停于杜伏威丧失感知的双臂前,散发出澹澹的辉光,压制住了一部分异气的效果。
剑身疾速振动空气,模拟出了赵青本人的声音:“杜伏威你勾结的铁勒人任少名,辅公祏你联络的真传道左游仙,都已经丧命。若是不想步他们俩的后尘,就必须洗心革面……”
石青璇随身携带的一柄剑,都能施展出那位高人的力量,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广大神通?辅公祏暗中联络魔门左游仙,又是怎么一回事?
终于重新感应到了手臂的存在,虽然没有恢复全盛的实力,杜伏威仍是心神激荡不已,对于赵青发布的指令,已近乎不敢不从的地步。
……
一边分心感应着石青璇处的情况,赵青隔开张镇周听了一会王世充对《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背诵,发觉在面对无可抗御的敌人时,对方的胆量变得特别小,并未作伪造假。
不过,正如王世充所言,他所知的《智经》只是许开山复制的抄本,跟有历代前贤注释的原版完全不能相比,没有数以千计的批注精华,少了大量细节。
在王世充本人只练成了《智经》不怎么重要的小部分的情况下,这卷以古代波斯文写就的武学典籍,理解难度要高出不少,且有一部分内容要参考大明尊教的《光明经》等秘籍才能修习。
听着王世充念了一段时间,她了解到《智经》分为有关心法的“御尽篇”,有关武技的“万法篇”上下两卷,再添上强调此经高深的“根源”与“智”,便凑成了“御尽万法根源智经”这个名字。
其中主要包括了“炼灵术”“明玉功”“血手奇功”,“横念诀”等高深绝学,一共可划分为十八重天,由暗转明,最终臻达大光明的至境。
无论是主修精神、分为明暗两路的“炼灵术”,还是可作为内功心法、分别代表光明、黑暗的“明玉功”、“血手”,都被包容于这十八重天的划分中;
但就算是最高层次的第九重“明玉功”或“血手”,亦只注重于明暗一途,只得一偏,修至极限,也不过等同于《智经》的第十七重天。
据传,除非悟透最为高深玄妙、连接明暗的“横念诀”,或许方有修成最后一重的资格,窥见涉及到宇宙明暗根本的奥秘。
而根据赵青的初步推断,《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修行,跟绝大多数中原武学有着极大的差异,许多内容都涉及到玄之又玄的脑部,对其中暗藏着的经脉、血管、神经进行开发利用,自成体系。
由于《智经》的内容过多,在听王世充背了前面总述的小部分后,她就让他先停了下来,提到了有关控制隋军水师的事情。
“让王某统率的这支水师归降?”王世充在听到赵青要求的时候,当即大吃一惊,认为单凭个人武力控制大量军队没什么可能,不由得紧皱眉头,拼命思索。
不过,他初听得情况不妙时似是手足无措,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待得情绪平定下来后,立显出老辣厉害的本色。
“自秦开始,直至南北朝,一直以征兵之法为主,间有募兵,只是辅助之用。所谓征兵,是成年男子均须入伍,无事时服役若干年,有事时则上战场。”
王世充低头沉思,接着道:“但自西魏开始,推行府兵制,平时在家生产,农闲时训练武事。每年要到京师或边地戍卫一月,战时上战场,战罢归家,武器、装备、粮食都要自备。”
“杨广征战连年,使战士长期远戍,令他们难以忍受,不是开小差逃亡,便是叛乱造反。若是改用采募兵制,在这时势中,只要粮饷充足,自有勇力者肯卖命,远胜征兵之制。”
“支援历阳的隋军水师,原本就有相当一部分是王某主持征募的兵员,如果能有大量钱粮犒赏、维持他们生计的话,以杨广那昏君搞得天怒人怨的德行,也不是没有将其招揽下来的可能。”
“真有足够有的粮饷,且说动副将张镇周配合,加上王某手下将领的辅助,迅速处置军中不愿配合者,在我本人的操作下,确有不小的可能让水师一举叛隋。”
说到这里,王世充的脸上显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道:
“不过,能够配有五牙大舰,水师本身的待遇其实已相当不错,至少也得要数以万计的银两,且有着更多的钱粮储备,才能短时间内压下去反对的声音。”
“王某此行携带的钱财,远远不及这个数目,且由于出征在外,本身的信誉也不足以让手下隋军尽数相信能长期供应下来,想要办到此事,实在是一大难题……”
“无需担心钱粮上的问题。”就在这时,一个银须白发的中年人手持拐杖,沿着城墙缓步走来,正是宋阀高手“银须”宋鲁,插口道:“我们宋家现在就可以拿出八万两黄金,充当水军的饷银。”
而在宋鲁的身后,“天刀”宋缺、宋师道也纷纷望向了赵青、王世充、张镇周,并未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显然此言已得到了宋阀阀主宋缺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