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临近宵禁,漫漫的长街之上,渐渐地就没了人。
街道两旁的房檐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晚上的风很大,一吹,灯笼就晃悠得老高。
沈容枝将抓来的药研磨成了药粉之后,便就着已经半凉的茶汤给吞了下去,一股苦涩的滋味随即便充斥着整个口腔。
“夫人。”马车外传来小桃的呼唤,沈容枝迅速收拾好了一切痕迹,随即便拉开了车帘,“怎么...”
她才说了两个字,便见到裴极的身影。
他此时已经换了一套便于行动的练武袍,身下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微风吹起时扬起了他鬓边的一缕长发,看上去有些异样的美感。
“哪儿来?”他问。
沈容枝先前在入城的时候就告诉了他自己要去药铺看一看,现在裴极还这样问,这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咳咳...”沈容枝并不预备理会他,还没言语,便先剧烈地咳起来了。
她及时放下了车帘,阻挡住了裴极投来的目光,用手帕捂着嘴,等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中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刚从铺子回来,我不舒服,便先走了。”
说完,车夫便扬鞭驱马往裴府方向而去了。
马车之内,在略显昏暗的烛光的映衬下,沈容枝拿开捂住自己嘴角的帕子——在娟秀的手帕之上,赫然浸染着一团红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她却是毫不在意,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状况,心道——药效上来得真快。
另一边,裴极看着远去的马车有些纳闷:“不就是吹了下风吗?有必要咳得这么撕心裂肺的吗?”
护卫玉竹赶了上来,答道:“将军,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女子都是这样,走上两步就晃三晃的,都是要用心去呵护的。”
裴极回以冷笑——若是其他女子,他自然是信的。可若是将对象换作沈容枝,裴极觉得就算是他自己病了,沈容枝那坚韧的人都绝对不会病的。
他再说话,却是已然换了话头:“那些刺客真的都找不到了?”
“属下当时循着踪迹过去的,人都不见了。”玉竹说道,“连永宁公主府都没回。”
“不过在傍晚的时候,听闻有辆装满了尸体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的后门,那里面死的正是那十几名护卫。”
裴极幽深的眼眸看向了愈来愈近的城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吗?”
“对方很老练,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裴极沉吟着,只是点了点头。
玉竹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小的去和少夫人禀报?还是说,您去?”
裴极莫名奇妙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传个消息而已,你去不就好了,怎的还要劳烦我去?”
“小的随口问问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玉竹的眼睛狡猾地转了转。
夜,似乎更深了。
沈容枝沐浴完后就上了榻歇息,此时她整个人都脆弱得好像一张白纸。
小桃瞧着十分担心:“莫不是方才着凉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给您瞧瞧?”
沈容枝的脑袋昏沉沉的,但神情依旧如常,只是语气中有股不易察觉的疲倦:“我早点歇息就好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不用守夜,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