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这账本不对,每个月总有两千两拨进了翠玉轩中。两千两的数额啊,这可不少。母亲既然给了我掌管全府账本的权利,我又如何能不过来问一问?”
沈容枝说着话,目光却是瞧着林烟儿的,连正眼也不给裴极半分。
裴极愈发肯定——沈容枝的怒火是冲自己而来。
可是自己又何时得罪过她了?
裴极的眉头微微蹙起,想不通却也不打算再想。
他从沈容枝手中接过账本,粗略地翻来一瞧,只觉那些密密麻麻的一片字好似蚂蚁在爬动。
于是他索性一扔:“玉竹,你看看。”
站在裴极身旁的一名护卫伸手一接,紧接着便翻来细细查看。
林烟儿在一旁不敢言语,眼中的恨意恍若淬了毒,恨不能在沈容枝的面上戳出成千上百个窟窿来。
“将军,确实和夫人所说的一般无二。”玉竹不动声色地拭去额角的汗珠,低声对裴极这样说道。
裴极“嗯”了一声,转眼看向沈容枝:“如此,之后各房银钱按照月例给就是。”
又是这样重重抬起轻轻放下。
沈容枝的面上浮现一丝嘲讽——看来这裴极对林烟儿果然是情深一片。
“妾身知道了。”沈容枝说着,目光却是扫向了林烟儿。
“还有事?”裴极皱眉。
“原本我是不知情的,刚才一事才知道原来翠玉轩中是在做法驱邪。”
沈容枝面上笑容依旧,却是不由自主将“驱邪”二字咬得极重。
她的视线一寸寸略过裴极的面容,直直望进他的眼中,一字一句道:“敢问将军对此,可是知情的?”
裴极回望着沈容枝——他原以为沈容枝生气是因为账本,如今看来,她似乎余怒未消。
裴极是战场上真刀实枪杀出来的少年将军,常言道快意恩仇,最是看不上“有事不说事,凡事靠暗示”的。
此时闻听此言,他也不预多想,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是,我知道这件事,亦是我允许的。”
“既如此,妾身告退。”沈容枝得到了答案,再不多言,带着小桃便扬长而去。
一路上,都是小桃一个人在愤然。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拎出来,放在豪门大户里,都是要被逐出府去的了!”
“林姨娘果真得势,竟然如此轻易就躲了过去!”
沈容枝瞥了小桃一眼:“你又怎知高门大户就是这样的规矩了?”
“夫人,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小桃絮絮叨叨,“奴婢虽然未曾在真正的高门大户中服侍过,可规矩确是知道的!”
二人说话间路过花园,瞧见里面的花开得正艳。天光下,各色花朵随风摆动,迎来一阵勃勃生机。
“你说,人命在这种高门大户里算什么呢?”沈容枝神色难得有些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