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霏闻言心下了然,满眼称赞地对翠微点了点头,昂首义正言辞地朗声道:“正是,本朝《户律.婚姻门》明文规定‘不得妻妾失序’,‘妻在,以妾为妻者,杖九十,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九十。’郡马位极人臣,老太君是想叫他枉顾法纪,受此皮之苦,遭人耻笑吗?恕本万万不能从命。”
安老太君听雨霏主仆三人一搭一唱,字字句句都在指摘自个儿不懂礼数,不知所谓。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一团火苗蹭蹭地从心口直往上冒,怒气冲冲狠命一顿手里的拐杖,发出咚得一声闷响,冷着脸恨声道:“老身知道郡主学富五车,论起吊书袋子来是一套一套的,任谁也比不过您去。可读书也别读死了,大家子三妻四妾,两头大,对房的也多,偏咱们就使不得了。郡主分明就是存心刁难。要知道嫉妒可是女子第一大忌。郡主自个儿保不住孩子,难道就不许别人为我们王家传宗接代了。你满京城瞧瞧,哪个大家公子的房里没有一两个人的。就连仁儿在世时,善丫头那样火爆子,何曾像你这般容不下人的。”
江嬷嬷闻言,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连声冷笑道:“老太太这话好没道理。郡主娘娘如何没了孩子,咱们大家心知肚明。还不是要多亏您送来的丫头。这会子又拿郡主做筏子说给众人听,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嘛。”
安老太君连连顿地,厉声喝斥道:“这是哪家的规矩,做主子的在这里说话,贱奴才一旁跟着拌嘴。郡主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下人的吗?”。
雨霏却不答话,对着江嬷嬷微微笑了笑,江嬷嬷会意,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老太太也别张口贱人,闭口奴才的。我可是太后娘娘亲封的七品孺人。说句冒犯的话儿,比那些褫夺了封号和无诰无敕的妇人还体面得多呢。”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真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别说安老太君了,就是冷夫人和孔姑太太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偏生又说不出话儿来驳回。一口恶气就这样哽在嗓子眼,几乎晕厥过去。
安老太君最先回过神来,伸手拿起一个茶盅子就向江嬷嬷砸去,幸亏江嬷嬷闪得快,要不然肯定头破血流。饶是这样,飞溅的碎瓷片子还是划伤了周围几个丫头的手臂,江嬷嬷见状,似乎誓要将这水搅浑,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蹭地,淌眼抹泪道:“哎呦,可痛死我了。老太太杀人了。太后娘娘救命啊。”
安老太君见她这般胡搅蛮缠,气得两眼一翻,险些厥了过去,幸亏一旁的安嬷嬷眼疾手快,一把给扶住了,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容易才缓过来,喘着气儿道:“我,我不和你这死奴才一般见识。郡主,做人可得凭着良心啊。您自个儿说说,要不是你容不下人,故意晾着宁儿那丫头,她能心生怨恨做出糊涂事儿来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您怨不得别个。”
雨霏听了这话,怒从中来,红着一双眼,脸上凝结着一层冷冽的寒霜,声音如同在冰寒刺骨的深潭里浸泡过一样:“老太君的意思是本失了孩子全是自作自受,活该倒霉了?”
安老太君被雨霏眼中慑人的冰冷逼得连连后退,着腕上的十八罗汉楠木佛珠串,口中喃喃道:“罪过罪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郡主又何必这样执着。逼得人无路可走呢。”
雨霏闻言,反倒仰天哈哈大笑道:“是本教人没有活路,还是你们逼得本无路可退?”
孔姑太太见这事儿要黄了,忙噗通一声跪在雨霏面前,咚咚咚磕起头来,一边哀哀戚戚地哭道:“郡主,算妾身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凤儿那孩子如今毁了脸,是绝对不会跟您争宠的。将来有了孩子,您就是他唯一的娘。看在老太太的情面上,您就答应了吧。”
雨霏看着在地上犹自哀泣的孔姑太太,丝毫不为所动,冷着脸肃声道:“姑妈,我敬重您坚韧果决,能毅然决然与负心汉和离。原以为您是个明白事理,刚强坚毅的女人,但没有想到,您却是这副糊涂怯懦的模样。您既不甘心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夫君,又为什么要逼本就范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哪。”
这番话如同刀子一样刺穿了孔姑太太全部的伪装和决心,她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罪恶和羞耻感如同细长的绳索一般,将自个儿紧紧绑缚,教人喘不过气来。失口就要说出此事作罢,可一想到凤鸾拿着利剪的凄然欲绝样,那话儿就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口了……
200:福无双至祸单行(三)【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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