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觍着脸上前翻着书篓,口中却道,“哎呀,五郎真有孝心,我来帮忙,五郎歇着,让我来。”
赵信张了张口,最终却是没有说话,路边的狗凶恶地朝着你啡了几声,你最多训斥几句,难道还能啡回去?
赵信的外公死在了对党项的小规模作战中,外婆有一个女儿赵钱氏,两个儿子。
家里没有顶梁柱,生活拮据,当年就是看着赵铁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人又实诚,女儿嫁过去不会受气,所以就有了这门亲事。
然后有了赵铁柱给的彩礼,所以大舅钱壮壮就有了娶媳妇的资本,还是因为家里穷的原因,娶的媳妇,是活的,是女的就行,根本没得挑。
所以大舅就娶了这么一个见钱眼开,势利眼,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吵架的媳妇。
大舅母抱着东西进门了,外婆不好意思地说道,“五郎,你别往心里去,你大舅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外婆,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外婆都替大舅母说话了,赵信肯定不能发作了,“外婆,上次娘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赵信提起的事情,是赵钱氏一直想把自己母亲接到赵家住,老娘照顾外婆也更加方便,免得大舅母整天说照顾外婆费了多少精力,花了多少钱。
赵家现在的精力能力,赡养外婆完全不在话下,但是外婆一直不同意这件事。
“不行的,我将来百年之后,墓碑上写的是‘先妣钱母’,我去和你娘住,算怎么回事?你大舅母再怎么样,也是钱家的媳妇,我这把年纪了,也看不到几年了。”
“外婆,你别这样说,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外婆的思想很守旧,在她的思维里,从她嫁进钱家,她就是钱家的人,并且也一直是这样做的,辛苦拉扯三个孩子长大成人,没有任何再嫁的心思。
同时也注重传宗接代,死后有子子孙孙披麻戴孝,更加注重钱家声誉,不能撇下大儿一家去女儿家住,让钱家被人戳脊梁骨。
那样的话,她将不敢想象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去世已久的外公,所以她坚持要和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哪怕受些委屈。
赵信知道,要想让外婆不在大舅母这里受委屈,关键节点还是小舅那里。
“怎么没有看到小舅呢?”
赵信根本就没有关注他的那两个表哥,钱大宝和钱小宝,因为这两个表哥在大舅母的“言传身教”之下,已经和大舅母的性格是如出一辙,赵信根本不想和他俩照面。
“呵呵。”说起小舅,外婆脸上难得挂上笑容,“你小舅还是老样子,知道你今天要来,早早地就去河边收虾笼了。”
赵信回味了一下白灼河虾的滋味,“看来我今天又有口福了。”
小舅现在三十多岁,还打着光棍,就因为小舅没结婚生子,将来传续钱家血脉就靠大哥。
又因为小舅一直做货郎生意,走南闯北没有时间在家照顾老娘,所以小舅对大哥一家很迁就,大舅母搜刮小舅挣的钱,小舅也没有反对,并且很乐意,因为小舅觉得,只要金钱满足大舅母,她就能照顾好自己的老娘。
用赵信的思维考虑,就觉得小舅就是人傻,名字叫钱多多,却侮辱了这个名字。
早就应该带上外婆分开单过!
赵信越想越气愤,今天得劝劝小舅,不然外婆就一直这样不开心的生活,那哪成?
正想着这些,门外响起小舅的声音,“娘,五郎过来没有啊?”
“小舅,我刚到呢。”
“五郎来了?”小舅把手里的地笼,挂在竹竿上晾起来,然后扯过腰间的竹篓,“看看,今天收获可不小啊,就是光吃河虾,今天都能让你吃饱了。”
赵信伸着脑袋看看满满一篓子的河虾和螃蟹,笑着问道,“小舅,你什么时候下的地笼,这收获也太多了吧!”
“哈哈,我昨天下午就去把地笼下到河里了,这么长时间,要是没有大收获,可对不起我的辛苦啊。”
“走,随我去屋里。”
小舅带着赵信,迈过堂屋,经过正屋,然后熟稔地推开院子侧边大小型如杂物间的房门。
赵信见到小舅后喜悦的脸色一变,随即恢复过来。
这间房应该就是以前外婆住过几天的那间,后来自己老娘和大舅母吵了一架,才把外婆房间搬到光线好一点,空间大一点的东边房子。
吵完架后,大舅母信誓旦旦保证以后这间房作为杂物间,不会让外婆再住这边。
没想到,确实没有让外婆住,却让小舅住进来了,难道大舅母是记不得谁出钱修的新房子?
走进房间,里面家具没几样,布置也很简单,光线昏暗,“小舅,你这房间里......”
“嗨,我又不常在家里住,哪里有那么多需要?能躺着睡觉就可以了。”钱多多无所谓地说道,然后在一个箱子里摸出一个东西,“猜猜这是什么东西?”
赵信接过纸张包裹的东西,很轻,无味,根本猜不出来。
“这都猜不出来?你最喜欢吃的呀!”钱多多一脸期待地看着赵信,“快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