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茶叶当作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的党项人,一个人一年能喝八到十斤茶叶,一家五六口人,一年买个五十斤,就差不多了。
这还是有购买力的人,才能买下。
所以赵家村做的茶砖,都是二十斤一块,方方正正那种,只买五十斤?不好意思,没有!只能买六十斤,或者你少买点?
怎么能少买,你是看不起我们草原上的雄鹰吗?
当然也有家里确实买不起那么多茶叶,那就真的只能承认自己这只雄鹰被猎人射穿了翅膀,只能买少点。
茶山脚下,有一个大大的茶厂,四周用红砖砌筑,顶上盖着小青瓦,,里面的一角用沉重的石块压着茶砖,时间慢慢让砖茶成型。
隔壁的仓库里已经堆满了干燥的茶砖。
“这些茶砖就是一年来的收成,能卖出什么价,就看这一次去党项顺不顺利了。”赵二郎指着如山的茶砖说道,转头看着赵信,“你真决定和我一起去党项?”
赵信一脸笃定,“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可能临时反悔?书上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不趁着年轻去党项看一看,玩一玩,天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去见识大草原?”
赵二郎一脸的沉重,“草原上可不好玩啊,你一定不能离开我身边分毫!”
“行了,行了,你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唉,苦劝无效,那就去吧。
行程已定,赵家给赵信举办‘庆功宴’之后,选一个黄道吉日,商队就会出发,这段时间赵二郎正在使劲吃好吃的,因为一去党项,就需要不少的时间,而且一路上可就没有美食了,即便去了党项,那不是烤肉就是炖肉,不然就是硬得如同石头的饼。
所以晚上家人做好美食之后,吃得最欢的就属赵二郎了,看着自己辛苦做出来的美食,被赵二郎糟蹋了,赵钱氏心疼幺儿,还呵斥了一顿赵二郎。
赵二郎拿着一根鸡脖子,心里苦啊,今天之前,您老可是让我多吃点肉的,五郎一回来,您就嫌我吃的多了?我投胎的时候,怎么不是投成幺儿的?
三天后,天刚亮,赵信就被公鸡惨叫声惊醒,睁眼细听,这明显不是正常打鸣呀!
胡乱穿好衣服,出门一看,村中悍妇,左手把住公鸡翅膀,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后颈,右手慢慢地拔下大公鸡颈前短毛,然后端详一番,接着短刀一横,鸡腿扑腾着,丝毫不影响鸡血流向凳子上的粗瓷碗。
扑腾一阵,大公鸡没了反应,然后右手抓住鸡腿,伸展着鸡身,小小地做了一个按摩,鸡血又淌出一部分,直到不再流血,才把大公鸡扔到旁边的热水桶里。
然后继续杀下一只。
热水桶边守着专人负责烫鸡毛,拔鸡毛,动作娴熟地犹如卖油翁。
赵信看了一会儿就不再关注,这也是幸好自家的鸡多呀,不然哪家能这样敞亮地吃鸡?
及至中午,客人们缓缓到来。
赵铁柱的亲家们被安排在临近几桌。
“好多客人啊,这场面,咱这半辈子也没见过啊!”这是赵大郎的大舅子发出的感慨。
曹老板点头应承着,“我这亲家面子大呀,五郎也争气,他可是邻县年龄最小的廪生啊!”
曾经那个圆乎乎的小孩,现在自己见着都得称呼一声‘秀才公’,不得了啊。
当初是怎么答应让女儿嫁给赵二郎的?好像是赵二郎本身就是一个实诚,又一身正气的人,再加上赵家家风确实不错。
但更多的恐怕是看着赵信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能和县令交好,还能和当年那个朱县丞掰一掰手腕。能和这样的人家结亲,对自己生意,也是有帮助的。
果不其然,现在自家的车队,每年从赵家赚的钱就不少,就是自己的儿子在张夫子那里的学业不咋样。
另一个心病就是,自己宝贝女儿,这么多年才生一个女孩,虽然外孙女赵诗作为赵家长女,颇得赵家人喜欢,但是还得生儿子才行啊!就是不知道这一胎是男是女,嗯,待会儿请教一下自己妻子,看能不能提前得知。实在不行,得去求点秘方,多生儿子才是正道!
曹老板思绪外飘的时候,孙长青看着自己妹妹忙碌的身影,确实堆满了傻笑,虽然自己妹妹花儿一样的年纪,嫁给了赵三郎那个老男人,但是看着自己妹妹忙碌又幸福的模样,孙长青也就释然了。
没错,年仅二十四的赵三郎就是老男人,在这个十八岁成丁就娶妻生子的年代,二十四岁,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长青,这次你也要随商队出发?”
孙长青转头看着曹掌柜,点点头,“我是护卫队的人,必须跟着商队出发。”
“我老曹也是这些年年纪大了,很少走那条路,当年可没少走啊,我告诉你想当年......”
这一次,赵信没有披红挂绿,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一些,不过在院子门前站了半个时辰之后,赵信就有些扛不住了。
见着远处张夫子和萧县令一同前来,赵信撒开老爹,就向前迎了去。
“师父,您可来了!”
“萧大人好!”
“杨姐姐别来无恙?”
赵信挨个见礼之后,最后眼睛落在县令夫人杨书萱身上,两人认识五年了,当年的杨姐姐就是二十七八的年纪,现在五年过去,岁月竟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赵信习惯性地伸开双手,准备和杨姐姐来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