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暴雨,没有持久能力,昨天半夜雨就停了,第二天一大早,赵信起床的时候,老爹背着手已经回家了。
“村里有三家人的房顶都被大风掀了,家里的东西都被打湿了。”
老娘手里扭着潮湿的被褥,挂在竹竿上晾晒接过话茬,“咱家还算有点进项,肚子总算能保住,其他几家怕是卖存粮了。”
屋顶木檩垮塌,砸坏的东西不是一星半点,所幸没有人受伤。
吃过早饭之后,赵信和二叔他们几人开始往山坡上走去。
昨天就已经定了,咱不建独立砖窑,而是在找一个山坡,依山势而挖,整个窑四分三的就是现成的山坡,最外一面用石头砌筑起来,就可以剩下很多的金钱和人工。
为了儿子的婚事,赵铁柱刚吃完饭,就抓了赵信当壮丁。
“爹,就是这一处山坡,你把窑想象成一个桶,沿着这里开挖,窑的大部分是不是就是这山体?”
这里距离大路边不远,是赵铁柱家的一块瘦地,忙得过来的年份,会种上一种,但是土层薄,厚的地方土壤还没有一指厚,再往下就是石谷子,一种紫红色的泥岩,是风化后的岩石形成的,易碎。
而且坡地不保水,所以产出的作物,还不够种子多,今年没有种庄稼,现在杂草都有人高了。
坡前的一小块平地也长满了荒草。
“石谷子倒是很好挖,那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在你家的荒地上挖一个深坑作窑呢?”
赵铁柱还没说话,赵二叔很疑惑地开口问道。
这个选做砖窑的地,有近两丈的高差,明明可以直接挖一个坑,再从内部向着外面掏一个洞,掏到下方平地就可以了,为啥还要从下面的平地修一面墙作为窑的一部分呢?
呃~
赵信有点尴尬,食指扣了扣眉头,“二叔呀,下面平地要做一个进柴口的,如果进柴口直接开挖而成的话,我担心会垮塌呀。”
原来是担心这事,赵铁柱甩出一个白眼,“这是石谷子地,没那么容易塌,虽然易碎好挖,但要是会垮塌的话,这上下两块地,还有这么高的落差?早塌成一块地了!”
“铁柱哥说的没错。”
赵二叔哈哈笑着,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赵二叔对赵信那是刮目相看,完全把他当成年人看待了。
不,应该说是高看赵信一眼,但是今天说到这个石谷子地会不会塌的时候,终于让赵二叔觉得这五郎也是有不知道的东西嘛。
“那就听爹!”
然后赵信比划了一下窑口做多大,距离坡边有多远。
剩下的就交给老爹他们了,早上的时候赵铁柱出门可不是简单的看一下村里的受灾情况,而是去请人来帮工。
取土挖窑可是一个体力活,请人帮忙要是做一天两天还能白嫖,但是烧砖这活明显一两天是做不完,就以四十文一天的价请了三个人来干活。
赵信回到家,取出书篓装上昨天卖剩下的面包就出门了,桂花糕还在等着自己呢。
现在的面包生意已经扩招了五个人,都是村里年轻力壮的妇女,每天轮流推磨、揉面,活很累但是收入很可观,足足有二十文一天。
要知道县里跑堂的小二,那么有面的活,一个月才一贯钱,五个婶婶在赵家村干活一个月就小一贯,这活大家可是挤破脑袋才抢到的。
刘翁家在观音镇的旁边刘家镇,没错是以刘姓命名的刘家镇,但是此刘家非彼刘家。
两个镇子本就相邻,刘翁家离赵家村反而更近一些,仅有两刻钟的路程。
刘翁搬到刘家镇已经好几代人了,听说以前也是京城的人,不过没听说有人在做官。
雨后的太阳似乎更加热了,赵信走到刘家的时候,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刘翁家是标准的两进四合院,大门口处,刘康安拿着一把蒲扇,不停地摇着。
“五郎,你可算来了啊~”刘康安上前拉着赵信的手就往院里拉,“咱直接去书房。”
赵信一边打量一边说道,“那可不行,我这登门拜访,不和主家打声招呼算怎么回事?”
走进大门就是一个巨大的壁照,中间一个大大的福字,周围雕刻着云纹,壁照前摆着一个青石缸,菖蒲长出缸外,缸内水面错落有致地漂浮着朵朵浮萍,一块假山石立在当中,几条鱼儿惬意地在缸内游来游去。
经过壁照后就是前院,左右两侧是厢房。
“可是我爹不在家呀!”刘康安很愁啊,他想早点知道叫孙悟空的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还能不能出来,为了听到后面的内容,他可是不顾天气的炎热,早早就在院外等着了,难道还要等爹回来之后,自己才能过瘾?
“既然令尊不在,那就拜访令堂。”
赵信整了整领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风尘仆仆,张夫子可是一再强调‘礼’的重要性。
“那行,随我去西厢,我娘在和小姑聊天呢。”刘康安拉着赵信,沉重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通过廊道走入后院,这里花草渐多,中间假山处,依山势种有杜鹃、兰花,假山外圈还依次摆放着花盆,一个老仆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对着一颗黑松愁眉苦脸。
后院西厢,这是李夫人出嫁前的院子,现在回乡后又住进了自己以前的闺房。
屋里一张罗汉床上,李夫人和刘夫人两姑嫂聊得火热,下首李锦儿拿着一把团扇正轻轻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