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现成的低品质盐,过滤之后制成高品质盐,就是这么轻松,只需要溶解,过滤杂质,干燥这三步。
但是往往就卡在了过滤这一步,讲透了就很简单,不知道就得靠无数时间去碰运气。
现在摆在赵信面前的难题是,怎么让老爹带自己去县城。
今晚月亮很明亮,家人都坐在院子编织斗篷,一根根黄蔑在老爹手中翻飞,放在木头模具上,手指压住,再来一根,刀背轻轻敲打到位。
夜里虫鸣伴着金属敲打竹篾的声音,格外的宁静。
还有五天时间就要还印子钱,其余和亲戚借的钱,可以稍微缓缓,但是人不能在困难面前就畏缩。
即便把田地都卖了,家人还是要活下去,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懈怠。
所以愁容挂满脸上,但是手中却不能有一丝的停顿。
“爹,我明天想和你一起去县里。”
赵信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对家人难道还要讲什么策略?
“五郎,怎么想着要去县里呀?”赵铁柱手中的篾刀一顿,“你这身体刚刚好,要在家里多休息才行啊。”
“爹,我在床上都睡了五天,身体都长霉了,上午三哥也不让我出去走走,我都快憋疯了。”
赵信打起了感情牌。
“五郎,明天我还得背这些斗篷去卖,带不了你啊,下次吧,下次我带你去。”
黄蔑继续在赵铁柱的手中翻舞,编了几十年的斗篷,赵铁柱可以说闭上眼睛都能编出来。
“爹呀,你每次都说下次带我去县里,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兑现。”赵信又开始承诺起来,“明天我自己走着去,放心吧,我这么大了,难道还用你背?”
“明~!”赵铁柱又要拒绝,老娘赵钱氏接过话茬,“当家的,让五郎去吧,去城里转转,换个心情,整天窝在家里也不是个事。”
“行吧,你要是能起得来,我就带你去。”赵铁柱无奈地答应下来,别看老婆子一口一个‘当家的’喊得响亮,但是家里财政大权都是她掌握呢,老赵哪里敢反驳。
赵家一共四间屋子,一间堂屋兼具厨房,一间大郎三口人住,一间二郎、三郎、四郎住。
赵信和赵铁柱两口子住一个屋,夜里,赵信很兴奋,翻来覆去睡不着。
能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城市,想想都美。
老娘听见赵信的动静,知道他正高兴着明天去县里的事情,也没有出声询问。
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又迷迷糊糊中听到‘我上好的良田啊,遭瘟的财主。’‘祖宗基业啊,就败在了我手里。’
‘醒醒~,做噩梦了?’
“醒醒~”
赵信扯了一下被子,翻身继续睡去。
“五郎,快醒醒~”
“别吵,我再睡一会儿。”赵信口齿不清地,“说梦话,怎么要喊我起床呢~”
“走了,出发去县里了。”
“县里?盐!”赵信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娘,原来不是做梦啊。
“什么烟啊?”老娘给赵信穿着衣服,不解地问道,“稀饭煮好都放凉了,这时候哪里来的烟啊?”
“娘,我在做梦呢。”赵信尴尬地笑着,迅速转移话题,“娘,这天还没亮呢,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我还在长身体呢。”
“臭小子,还睡!赵家村走到县里,差不多三十里路呢!”老娘给赵信穿好衣服,又叠着被子,“要是去晚了,能赶得上卖斗篷吗?”
赵信一脸的苦色,三十里,十五公里,老天,这得走废吧!
“怎么,不想去了?那就不去了。”老爹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一股果然如此的调调。
赵信跳下床,直奔堂屋,“不行,一定要去!”
稀饭已经凉了,入口丝滑,桌上的酸菜,酸香可口。
春末夏初,农家蔬菜很多,酸菜是最佳的保存方法。
新鲜青菜在开水里烫一下,然后放在无油无盐的瓮里,几天之后就有一股独特乳酸香味。
这是最美味的菜肴!
赵信迅速吃完之后,回到房间取出竹筒,放在怀里。
老爹已经把斗篷都捆好了,父子俩在启明星照耀下,踏上了去县里的路程。
本来按赵信的预计,三十多里路,他是绝对走不完的,但最后他低估这幅身体。
农村里整天上蹿下跳,这点路完全不在话下,一个半时辰之后,两人走到县城大门。
赵信失望了,城墙就像一个景区一样,两丈高。
几个兵丁把守着城门,城门口上书邻县二字。
老爹交了一文钱的入城费,两人正式踏入了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