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文华殿外的石台上。
杨河看着李天顺写下的一张张演算纸,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妙哉妙哉,这真乃天术也!”
说着竟一把抱住了李天顺,随即发觉这样做很不妥,又“扑通”跪在李天顺面前激动的道:“我拜您为师吧!”
看着李天顺一脸懵的样子,张志伟忙对着他频频点头……
那意思是说,老兄,这可是在翰林院扬名立腕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了。
聂贤和岳华峰却表情复杂的对视一眼,他们是既愿意看到这般情景,又不愿意让李天顺收这个学生。
毕竟杨河是个六品官员,这样做完全是疯癫之举,且读书人还是要以谦虚为上,李天顺真要是收了杨河做学生,日后难免会被人戴上顶不尊前辈的帽子。
我才不想当数学老师呢……李天顺忙把杨河扶起来道:“不敢不敢,我这点雕虫小技怎能和先生多年苦学相比?”
“不,您就是比我厉害!”杨河不依不饶,已然下定了决心。
李天顺笑了笑,抛出了一个承诺:“先生不必如此,这样,过几日我把所学的算术写下来,分享给先生如何?”
“什么!”杨河差点儿没当场去世。
虽然此刻他非常非常激动,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没忘,对方既然肯把天术教给自己,那一定是想买个大价钱。
忙道:“您要多少银子,这些年我也攒了一百多两。”
见李天顺脸色一沉,他又马上反应过来,自己这简直就是奢望……区区一百多两银子,岂能窥见天术之一二?
可强烈的求知欲让他又哀求道:“我可以去借,还有我每月的俸银也都给您,只要给我留点吃饭买纸的钱就行。”
其实杨河还真误解李天顺了,看着他身上洗得发白的儒服,李天顺能想象的到,那一百两银子应该是杨河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当。
这样的老学究,上辈子时自己在大学里见过,是真正无欲无求做学问的人。
李天顺的想法是,在这个时代能遇到这样对数学痴迷的人不容易,况且他也想为华夏留下些上一世的数学知识,反正这些知识留在自己脑子里也是浪费。
想到这,李天顺微微摇了摇头道:“先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的算术岂能用银子来衡量?”
“我还有一间小院,还有一头驴,几只鸡,还有……”杨河继续误解。
“先生不要误会,这些我都不要,全当是贡献给翰林院和算术馆了。”李天顺打断他道。
“什么……”杨河楞住了,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天顺。
可当他看到李天顺那张真挚的脸时,不由热泪夺眶而出,越发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神仙下凡,不然怎会有这么高的境界?
李天顺则心中暗道,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才是最贵的。
“好好,天顺此举为师甚慰。”聂贤由衷的赞道。
李天顺谦恭的姿态,正是他这个当老师最想看到的,此子不但在学问上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在人品上更是让他极为满意。
“哈哈哈……天顺呐,走,为师请你喝上几杯。”岳华峰自是不甘落在聂贤之后,欢喜之余,竟主动提出要请李天顺喝酒。
而张志伟早就一把拉住了李天顺的胳膊,用自豪的眼神看向台下的众学子。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的意思却十分明显,那就是——快看快看,这就是我师弟!
“二位老师过誉了,学生万不敢当。”李天顺对着聂贤和岳华峰躬身施礼,跟着他们向台下走去。
忽然背后又传来了杨河的喊声:“李天顺,哦不,李捕快,您何时能把天术传给我?”
经过这件事,他再也不敢小瞧‘捕快’这个行业了。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李天顺对他摆摆手道。
杨河面向李天顺的背影一躬到地,也不理会众学子们的议论,双手把那张算纸紧紧捂在胸口,直奔算学馆而去。
他要赶紧用新掌握的天术,去解那些过去算不出来的难题。
……
“哈哈哈……佳话,佳话呀,天顺此举定会被流传为一段佳话!”
依旧是那间雅致的茶室,性格直爽的岳华峰举杯对着聂贤、李天顺和张志伟笑道,此时众人手里的茶杯已经换成了酒杯。
在没有其他学子的情况下,聂贤也没了二品大员的架子,看向李天顺笑眯眯的道:
“天顺,你的举动深得为师之心,来,我们共饮此杯。”
大儒们的生活还真是清苦,连个像样的下酒菜都没有……看着面前小桌上的两盘干果,李天顺忙双手举杯道:
“二位老师这么说,学生真是诚惶诚恐,能为老师和翰林院做些什么是应该的。”
言罢,就陪着聂贤和岳华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举杯看向张志伟道:
“志伟兄,这杯酒我敬你,如果没有你的引荐,我也不会有幸成为二位老师的学生。”
听到这话的张志伟血压瞬间飙升,忙将杯中酒干了道:“天顺兄大才,能结识兄实乃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