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
“毛手毛脚的,”郑熹道,“这个年纪是容易急躁。轻易别应他!先看看陛下,再想怎么对待东宫。”
“好。”祝缨起身向郑熹告辞,郑熹将她往外送,边走边告诉她,办案的时候如果需要京兆府,只管说。
…………——
祝缨还需要京兆府给老马的妹妹家把田给登记了,给鲁王府开释的奴婢们上户口呢。
不过不是现在,那些还没统计完,她又去催促了一回。中午到大理寺去睡了个午觉,终于回了点精神。
又去盯了一回案子,这些审讯普通的大理寺的人都能办到,不必她亲自审。只有鲁王,被太子过来刺激一回,又开始在牢房里闹了。他一闹,连带的其他人听到了声音也跟着不安了起来。
祝缨只好又去了他囚室,与他再“聊一聊”。
鲁王还没平复过来,看到祝缨就觉得她之前是骗自己招供,她是皇帝父子的走狗。扑上去就对祝缨挥拳,祝缨一偏头让开了他的拳锋,旋即一拳捶在他的胃上,鲁王一声哀嚎,抱着肚子蹲了下去,不发狂了。官吏们看呆了,须臾,又觉得畅快。
祝缨垂眼看着他,道:“大理寺不用刑,这一下是我自己的,你可向任何人告状。你与周游闯宫的时候,先帝还没驾崩,你就算成了,也是寇。闻祎没给你讲过齐太史吗?”
她扭头走到囚室门口,对林赞道:“你知道齐太史的典故吧?”
“是。”
“给他讲!”祝缨说,“不许再动他一个指头,郎中呢?给他瞧瞧。瞧完了,拿软绳给他捆床上。还有口供么?都给我拿过去。”
她一面核着各州县报上来需要复核的案件,一面处理鲁王案件。细节一点一点的浮了出来,其中一份口供很有意思。
上面写着鲁王府收买刺客所做的事,为了养出“死士”,鲁王也是下了血本了,给钱、给地、给房子、给女人!如花似玉的侍婢,只要这些无赖刺客看上的,鲁王抬手就送了,还附点儿嫁妆。又许了事成之后的好处,不外是子女金帛。
怪不得呢,就说以鲁王这德性,怎么会有这么顽强的刺客。这也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了。
一拳打少了,祝缨想。
她叫来左丞:“老左,这个人你亲自审,要他把所有刺客的名字、籍贯、住址都报上来!不论死活!这样的大事,他能不有点儿后手?”
左丞道:“是。”
她要亲自抄了他们的家!
……
祝缨打算拿到名单之后,与京兆府协调去拿人。
今晚,她终于能够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祝缨回到家里,却发现还是不能休息——家里来客人了!
如今祝缨也算是热灶了,门上收了许多的拜帖,但是由于她不时要住在大理寺里督促办案,门房上倒还没有人蹲守。
祝青君迎了上来,说:“大人,陈郎君和他爹来了!阿炼和林风在陪着。”
祝缨来不及换衣服,先到堂上见陈萌。
陈萌也是从灵前回来的,他一直派人看着,见祝缨终于回家了,带着儿子就过来致谢。
祝缨奇道:“谢我?”
陈放道:“那日,叔父与我说话,陛下就问我出身,知道阿爹还在京中,就让阿爹先不要离开。”
“那也是你家的运气到了。”
陈萌道:“话不是这么讲的,御前多句话,不容易。又是新君,摸不着脾气。”
“陛下宽仁。”
陈萌道:“政事堂与我聊过了,调我为太仆。就这两天的事了。”
“恭喜。”
“多谢。”
太仆为什么会空出来呢?因为原太仆被抓了。原太仆是谁呢?
段琳。看来他是回不去了。
祝缨道:“谢陛下。”
“谢陛下,”陈萌说,“等我到太仆看一看,咱们再细聊。我看你这……学生不少,要安排时,只管说话。”
“这就见外了。”
“不见外才这样。”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祝缨留他吃饭,陈家父子也不挑剔,边吃边说一些闲事。陈萌对小鬼们讲当年祝缨才进京时的故事,苏喆道:“阿翁在梧州查案就很厉害!原来小时候也这样厉害呀!”
“什么小时候?那叫年轻。”祝缨说。
苏喆咯咯地笑了。
气氛很轻松,陈萌也就略说一两句当年自己还犯过蠢,幸亏祝缨不计较之类。祝缨道:“你醉了。”
“国丧谁敢饮酒?”
正说笑,祝文跑了过来:“大人,安仁公主府来人了。”
“咦?”陈萌筷子停了一下,说,“太子妃的母家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