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鸣鸾听着哥哥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差点没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对啊,就是要他不老实听话,就是要听他一句“我就不答应,要打一架”不然为什么要忍他这么久?
祝缨道:“已经设了梧州了,梧州山里五县呢,还要知道一声塔郎家的。”
阿苏家与塔郎家此时勉强停战,苏飞虎道:“那好吧。宝刀也算是条汉子,他的族人也能打,有了他,咱们对上索宁家就吃不了大亏了。只要能打过了索宁家,以后就好了。”他并非完全的莽夫,对几家之前的武力有一定的了解。
祝缨问道:“你们两家与他打,就算打赢了,自家要损失多少?”
苏飞虎噎了一下,道:“总能有些奴隶来补充的。自家人……有死伤的,也分给他们奴隶和米。”他看了一眼苏鸣鸾。
苏鸣鸾是满心不愿意有这样大的伤亡,她第一要的是人口!就算抢了一些奴隶,“自家人”伤亡太多,那也是不划算的,她说:“要不是索宁家敲诈勒索,我也不愿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眼下也只好打一打了,打这一仗,虽有些损失,换来以后的安稳度日也还划算。”
祝缨道:“不错。我给大家都准备了兵器!”
兄妹俩精神一振!
祝缨又说:“但是要听我调派。”
苏鸣鸾小有一点不满,仍是信任祝缨,道:“好。”
祝缨又说:“要是猛族人也要参与,也要接受。”
兄妹两人十分勉强,祝缨笑道:“加上他们,万一索宁家再有什么事,也多几个一起应付的人不是?”
两人这才同意。
第二天,祝缨与他们一同主持了开市的仪式,祝缨在集市里转了一圈,发现仍然没有几个索宁家的商人倒来,连艺甘家的商人也很少。就在这一天下午,项乐带回了艺甘洞主。
艺甘洞主从中传话来回跑了数次,也有些烦躁,看大厅里上面一个祝缨,下面只有苏鸣鸾、郎锟铻、山雀,另两个人没有来,他的口气也稍稍地硬气了一点,道:“索宁家几次派人去见您了,您的城里财宝堆积如山,为什么不拿出一些来换取平安呢?”
祝缨认真地问道:“我有东西,就得给他吗?”
“您要不答应,他就打个没完了,您那里一直有人死伤,也不好吧?”艺甘洞主苦口婆心的。
祝缨问道:“以往各寨里也没少有这样的事,我可也没见着有不战而降的。”
艺甘洞主语寨,讪讪地:“您、您不是不愿意……”不愿意有人受伤的吗?
祝缨道:“你再带一回话去给他吧,问他是不是必得打一场才能消停?我明天就要听到答案,他在你的寨子里,我知道的。”
艺甘洞主道:“您为什么不接受呢?”
祝缨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艺甘洞主觉得情况不妙,他心跳得厉害,踉踉跄跄地回到寨子里,与正在寨中的索宁洞主商议。索宁洞主也没了耐性,道:“他要不老实,那就让他知道厉害!看他还啰嗦不啰嗦!”
艺甘洞主心道:那这样我明天就不自己去啦!万一将我杀伤,我岂不冤枉?
…………
祝缨没想过要杀伤艺甘洞主。
艺甘洞主走后,厅里就炸了锅。苏飞虎跳了起来:“艺甘家算个什么?送了个女人给索宁家就当自己也变成索宁家了!”
苏鸣鸾看看哥哥,心说,兵器都给咱们了,就是要打了,你生什么气?
苏飞虎没看懂妹妹的眼神,又加了一句:“他们就是欠打!要打,我第一个上!”
郎锟铻也说:“义父,难道还要忍吗?”
山雀岳父道:“大人,您对我们客气,我们是很感激的,我们很感激您没有生我们的气,以前也有些不客气。要是带着我们也一道对别人这么客气,我们实在受不了。我也不想受索宁家的气,更不要说艺甘家!”
祝缨问道:“如果我要动手,你们愿意相助吗?不用帮我,只要不帮他们就行。”
郎锟铻慨然道:“当然!”
山雀岳父也说:“您是我儿子的义父,咱们就是一家人!”
祝缨道:“好,那咱们来分一分。”
郎锟铻道:“我这次带了两百人来,可以从艺甘家杀入索宁家!”
山雀岳父道:“我带的人虽少,但我离他们近一些,不用三天,就能带人来看住艺甘家!”
苏飞虎道:“我带人杀入他们家!”
祝缨问道:“我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
祝缨笑道:“是我!不是朝廷!就是这儿!我的地方!这个别业,这个庄园。不让朝廷知道,如何?”
翁婿俩大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又不好意思地看着祝缨。
祝缨道:“我以别业的人手出击!来,咱们分一分。”
山雀岳父道:“只要您能安全,让旁的人不进来捣乱,就成!”
祝缨摇摇头:“我是说,怎么分了索宁家。”
山雀懵了:“分了?”
何止山雀?连苏鸣鸾都吃了老大一惊!祝缨从头到尾与她商议的都是“小驿”“通路”“兵器”,没说要灭了索宁家!苏鸣鸾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她说:“这……恐怕……”不太能办得到!
山雀和郎锟铻也都瞪大了眼:“这……”
索宁家作为一个能与阿苏家、塔郎家并存数代的势力,当然不是随便就能灭掉的。苏飞虎与山雀岳父,一个说:“义父,打败容易,想都拿下可不容易啊!”另一个说:“阿弟,还是再想想吧,确实难办!”
你不是一个软绵绵的小白脸儿吗?怎么突然就要灭人全家了呢?!这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