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云问道:“怎么能这样?真是抢的你?”
李福姐一口咬定:“是。”
祝缨道:“被告另有说辞,奈何思城县不给当时的物证。”
又传黄十二郎,使二人当堂对质。冷云听黄十二郎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又说还有契书。冷云道:“被告收押。等我查过再说。”
好,被告给关起来了。经手此案的人无不想笑。
冷云要发文书,祝缨制止了他,道:“且慢!李福姐,上回过堂你可没说黄家还有旁的命案。”
李福姐会意:“回大人,上次是妾的哥哥来为妾告状。如今是妾全家来出头告状,妾也将所知都告诉大人。”
冷云道:“也有道理。”又要发文书。
祝缨却抢先说:“将他们也先收押。”又对冷云使眼色,两人退堂。
转到签押房,冷云坐下,道:“我看你在大理寺挺利索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对,李福姐可没对我说过黄十二郎还有旁的事情,这就要扯出旁的案子来了,得慎重。再者,大人不会觉得不对劲吗?”
“怎么不对劲了?难道是以贫讹富?这样的事儿咱们以前也遇到过。”
“不是,”祝缨道,“我让项乐去查访过,黄十二风评不佳,确有欺辱人的事。只是乡民没读过书,说不清楚内里是什么样子的。虽无十分,五分总是有的。下官没有亲眼见过,不好说,只能猜测一下,不证实了不敢同您讲。”
“还猜什么?我下文,你去办!”
祝缨道:“那还请您借我些人,我带着他们,快马赶去,证实了下官的猜测,立时擒拿。再请您时刻警醒,下官一旦求援,还请及时派人来。”
“什么事这么严重?”
“罪名不小,不证实了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是害人。”
“难道是谋反?”
“那倒……也不是?”
冷云道:“你在大理寺办案何等的迅捷?到了这里,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不敢,白龙鱼服可不行。再者,下官跑腿惯了,更快些。这事儿得快。”
冷云有点不耐烦了,冷冷地道:“神神秘秘!!!”
祝缨道:“那咱们就一同去利索一趟?体验一回?证实了,您就知道原因了。”
“行。”
“请更衣,要最轻便的衣服、最好的马。我去找丁校尉!您得带上健卒,另有身份的证明。”
冷云听她这样的安排,好奇心是被勾起来了,就像他说的,祝缨不是轻佻的人。不耐烦之后,他也重视了起来。
两人飞速安排,林翁得到女婿被抓的消息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祝缨和冷云已带了几十号人出城与丁校尉会合了!
丁校尉自打上回的事情过后已闲了有段时间了,当兵的太闲就不容易能够晋升,他也盼着有点事,一听祝缨有事要请他帮忙,只恨自己手下人少,不能尽点兵马来与祝缨同行。
他先拜冷云,冷云道:“我不知,你问他!”
祝缨道:“走!思城县!李大,带路,项乐,你带着他。”
项乐与李大共乘一匹,当先一骑冲出,祝缨和丁校尉紧随其后,再后是冷云。冷云自己的骑术不能说顶好,但是马好,自家有马天天骑,胜在熟练。一行人一天功夫便冲到了黄家的庄园外,众人胡乱扎了些火把点起来。
冷云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死撑着咬牙不说。
项乐沉声道:“就是这里了!”
冷云对着一所民宅无从下手,他没有亲自办过这样的案子,问祝缨:“怎么办?”
祝缨道:“项乐!”
项乐道:“大人,还请丁校尉人随小人过来。”
祝缨道:“且慢,来人,把门给我守住!”
她是干惯了抄家的,先把门一堵,分片往里进,一进院子一进院子的封。一队人先找府中账册之类,另一队人直入正堂。由于黄家主人已搬走了,正堂这一路就免了。改而由项乐拖着李大扑到“仿官样”。清理出一处院子,将宅子里的人集中关押。
她怕刺史府的人不听调遣,就让他们看门,不许人走脱,自己的人和丁校尉的人搜索。项乐到了“仿官样”就丢下李大跑了出来:“大人!里面有个……”
“私设公堂。”祝缨说。
冷云道:“怎么会?!!!”
祝缨道:“我猜着了一些,李福姐说的,她见的事儿就有五、六桩,没见的呢?”她将自己之前的猜测说了。
冷云道:“猜着了为何不早说?早就该剿了!”
祝缨道:“万一错了,岂不是……”
她话没说完,就见外面也有火把聚集,乌压压的人头拿着锄头、棍棒等物,跟着几个拿朴刀的围了过来——他们是黄家的庄客。
冷云道:“这是要造反呐?!!”
祝缨道:“大人,这话不能随便说的。他们或许是被蒙蔽了。来人,把庄头押上来。”
项乐认得小管事,一把刀架到脖子上,道:“让他们把刀放下!”
“我就是个听差的,我说的他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