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逼视着春月。
春月小心翼翼地移步,像个小贼一般,探出脑袋,挑出珠帘,临窗书案前,苏真正在砚墨,脸色很难看,似怒?非怒!似悲?非悲。
太吓人了!
春月立马缩回脖子,调头回到院子。
春梅问:“如何了?”
“郡主的神色很可怕,别让我去了。”
任是看过,就知道她在努力克制、压抑自己。
她得回信啊,苏真如此想。
她握着砚棒发泄,墨汁砚好,提起笔来“墨表哥,近安!”
字不够好,写得太难看了。
她一把抓了纸笺揉作了一团。
再写,再揉。
如此反复,地上的纸团越来越多,可最后,她依旧写不好。
可以写信的纸笺全没了,一侧的架子上还有。
她写不好,她无法平息心情。
在他离开前,她就知道真相,不看那些资料,不问、不听,装成她与他总有转机,可实则,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情感。
她铺上大张,就像千百次练字那样,写的是:“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百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两情相悦又如何,敌不过,姚氏看她不起。
连写两遍大字后,她的心平静了,她重新取了几页信纸,将这首词抄录在信纸中,用了标点符号。
她提笔写信:
“墨表兄:
近安,见信如见人。我现下一切皆好,近来研究了用于诗词、文章的标点符号……”
她将自己说的标点符号的使用范围与意义介绍了一遍,只介绍了逗号、句号、问号。
落笔之后,署名,一气呵成,书法还好,再无凌乱,她写了信封,将信用蜡封好。
“来人!”
早前不敢进来的四人同时奔了进去。
苏真将信递给春梅,“邮寄于金陵苏家。”
春梅应声“是”。
还是去跑腿好,万一郡主一会儿发起脾气,太吓人了,她不要当出气筒。
苏真笑问:“听说过标点符号吗?我研究的,喏,用在诗词上。”
她指着自己刚写的诗词。
夏阳就似被定住一般。
春月、春江二人识字不多,是被卖进来后才跟着郡主学的。
“这个是逗号,用来分隔句子,这个圈表示句号,就是一句结束的意思。这个是问号,表示疑问。”
夏阳全明白了。
她在问苏墨,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是不是到了终结的时候,莫要再继续。
屋内,夏阳沉默,心里七揪八拧,这个苏墨就是个混蛋,明明已娶旁人,还与郡主藕断丝连,害她痛苦,她越是不流露,可这心里必是痛楚难当。
只有痛到极致,才能写出如此伤心欲绝的诗词。
夏阳却寻不到可以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