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心思和他提及,秦厌都不关心。

他漠然地挪开视线。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那人有点不甘心,他特意在秦厌面前提起阮甜,其实是打算给秦厌卖个好,如果能借机和秦厌打好关系,他家生意上也能受惠。

卖好,无非就是投其所好。

当初秦厌喜欢阮甜,那是众所周知的秘密,青梅竹马、独一无二的白月光,青春能有几次情窦初开的青涩喜欢,说白了,人生不就这么一点念念不忘吗?

那人翻来覆去想得太“聪明”——以前秦厌对阮甜是求而不得,但现在阮甜不是分手了吗?就算秦厌现在有女朋友了,闻盈当然也很好,漂亮、能力一流,相当拿得出手,但……白月光毕竟是不一样的。他就推一把,也算卖个好。

“诶,秦厌,”那人笑嘻嘻,“你都等了阮甜那么多年了,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还不赶紧抓住?”

秦厌乍然抬眸。

精致雕花的水晶灯倒影和光芒半明半昧地照在他脸上,在阴影边界里映衬他幽黑的眼瞳,仿佛有什么极阴郁冰冷的恐怖存在蛰伏着,冰冷地凝视。

“明天你不用来谈项目了。”他说。

气氛猛然僵住了。

三两交谈的同伴也猛然收住了小声交谈,在面面相觑的尴尬里,那人脸上写满了竭力掩饰的惊慌失措,强颜欢笑着辩解,似乎是不明白十拿九稳的卖好怎么竟适得其反。

其实缘由就搁置在手边,只是他先前不曾相信,补救都不及。

“怪我,怪我嘴贱!你和闻盈现在好好的,我这是昏了头了!”

秦厌冷冷地看着那人。

尴尬的沉默和成串的挽回和辩解里,他神情漠然到冰冷。

在气氛攀升到最紧张的边缘前,忽然有人笑了一下,斜边上伸出一只手,手里托着支烟,递到秦厌眼前,“出去透透气,抽根烟,去吗?”

秦厌偏头。

递烟的人姓赵,算是他在仕英高中关系不错的朋友,在很遥远的学生时代,秦厌还没加闻盈微信的时候,就是打给这个朋友,让后者帮忙去闻盈的班级问来微信的。

老赵朝他笑了一下。

这时候递烟说出去透气,无非就是打圆场,同学聚会总不好闹得没法收场。

秦厌垂眸看了那支烟一眼,片刻后,缓缓抽走。

他不再去看先前提到阮甜的那个人,拈着那支烟,神情漠然地起身。

他们在走廊尽头的露台停下。

老赵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要给他点上。

秦厌没接。

“不用。”他很简短地陈述。

其实秦厌是会抽烟的,老赵见过,有些合作方刁钻,不搞些推杯换盏递烟的套路,仿佛就合作不成,秦厌竭力避免秦氏集团的影响,那么也就难免要遇到这样的事。

但老赵也知道秦厌没这个瘾,也不勉强,转而给自己点上。

白烟雾绕里,老赵看了秦厌一眼,忽然生出一点很深的感慨。

从前老赵和秦厌闻盈合作过,也就是那时候见过秦厌抽过那么一次烟,下了饭局,老赵还在为谈成合同兴奋呢,秦厌倒是一上车就把衣服给换了。那时候他一头雾水地问秦厌这是做什么,老赵还清晰记得秦厌回答他的每一个字——

“闻盈不喜欢。”

那时候两人甚至还没在一起呢。

再想想刚才那人提起阮甜分手是秦厌的机会,那时秦厌漠然冰冷的眼神,老赵居然有点啧啧称奇的感觉,谁能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秦厌真的把过去放下,和闻盈走在了一起。

彻彻底底、死心塌地、义无反顾。

人生际遇实在难料。

他们沉默地站在露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最近的消息、合适的机会、可能的合作,直到什么都说到尽头,是更长久的沉默。

在这漫长的最终沉默里,老赵才忽然不经意般偏头。

“认定闻盈了?”他问秦厌。

秦厌没说话。

过了很久,久到老赵甚至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他才终于在簌簌的风声里开口,“这个问题我曾经想了很多年。”

心怀疑问的并不只有旁观者。

喜欢谁、究竟是什么样的喜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怎么就在谁也不曾留意的时候生根发芽,走到进退维谷也不想放手。

她会是和他一起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吗?

——与其说是疑问,倒不如说,这是他心里最隐秘又真实的愿望。

秦厌很轻地笑了一下,又像是叹气。

答案在茫茫的风里。

“就算她不是,也不会是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迷恋

-43-

秦厌在聚会散场前就离开了。

其实他接下来没什么急事,但要是再留下来,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就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经常合作过的公司举办了交流会,发了邀约,过去看看情况也好。闻盈和他约好两边散场后正好一起回去,但秦厌宁愿提前去等她。

到了地方,交流会进程已经过半了,没什么空位,但秦厌从前来过两次,前台一眼认出他,很殷勤地给他在后面加了座。

秦厌悄无声息地在最后排坐下,几乎已经靠近玻璃门边,除了他前面两排的人听见动静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几乎没有引起一点注意。

他向前张望了一眼,在很前面的位置认出了闻盈的背影。

很纤细、很挺直,活脱似她,看起来娴静,内里冰雪一样。

秦董事长和儿子关系僵冷到一年没几句话,看人的眼光却准,“那个姓闻的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淡了,你留也留不住,早晚要走的。”

这一句让秦厌走到门边了也站住,定在那里回头望从来生疏的父亲。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问,冷硬如刀锋。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秦董事长推荐闻盈去国外交换不是做慈善,一年到尾,闻盈会收到秦董身边秘书许多有关秦厌的邮件,无关痛痒的她就回些挑不出错漏的答案,很偶尔秦董对儿子和下属的强势透过邮件传递来,她就来问秦厌。

“我来解决。”秦厌和她保证。

这些困扰都和他有关,闻盈本可以远离,是他挽留她。

是那一刻他自私地想把她留下来,即使他那时并没有理清自己的心意,在不为人知的卑劣期待里把她留下,至少再等一等他。

他有义务去解决这些困扰。

他总不能让很多年以后闻盈有关他的所有回忆都是“不如没有”。

他怎么甘心。

也许就是那一句露了痕迹,秦厌自己都没懂的东西,秦董事长先窥见了,所以把一切的资源都停了,带着点意味深长对他说,“自己出去闯闯也行。”

头破血流了,就知道回来了。

这一切秦厌都没和闻盈提。

她其实追问过好几次,但秦厌没说,他不知道怎么说。

说什么呢?说他断了退路,往后一步都不能退,只能往前闯,说来好似邀功。

可他又有什么可向她邀功呢?这麻烦本就来源于他。

更何况,他再怎么坦诚,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虚荣心的。

他很少在意虚无的面子,唯独见她,他希望自己完美无缺。

让他怎么开口。

“他不会来找你了。”很多话都到心头,但最后出口是缄默,“我会处理好。”

秦厌还记得她最后一次追问,纤细秀气的眉毛微微皱着,明净的目光注视他,总会让他想到月光,又垂眸,安静地站在那里,很轻微地抿着唇。在秦厌印象里她少有很动容的情绪,但那一次他真切地窥见她星星点点藏不住的失望。

很难形容那一刻他的感觉,像是滚烫,又像是周遭空气都抽空,他几乎把什么都忘记,只想伸出手,就这么看着她,轻轻抚平她眉心,说点什么,让她把所有忧愁都忘怀。

做什么都可以。

手在身侧抬起,他费了很大的力气去克制,最终还是落下。

他知道他不可以。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意,他还没有很相信,反复诘问出的答案仍未落下。

还不是时候。

他知道自己必须非常确定,每一步都深信不疑,因为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迟疑,闻盈都会决然地离开。

她那么骄傲。

秦厌靠在椅背上,在满目的人影里遥遥地看她背影。

可惜后来她还是没能等到他确定就要抽身而退,他神昏意乱里脱口而出,把反复谨守的小心翼翼全抛在脑后,挽留她,却又不那么坚定。

他怕他最后能给出的答案让她失望,他怕很多年后她回想起他时,会有哪怕那么一丝的后悔。

有些事没法强求,但秦厌只想闻盈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成为她记忆里的“无可替代”。

一想到也许有一天她有关他的回忆都会褪色,她会很轻易地抽身而退,收走他们之间那些淡薄的羁绊,替代成与他无关的旁人的回忆,那些久违但从前时时缠绕着他的阴郁便碾碎他的从容和心跳。

他怎么能忍受。

秦厌闭了闭眼,把心绪都遮掩。

他听见很响亮的掌声把交流会结束,嘈杂的椅子腿刮过地砖的噪音,身边三两起身的人群。

他站起来,站在门边上,看三三两两的人群从房间另一头的门里出来,闻盈就在这人群里,和相熟的朋友偏头交谈着走过。

秦厌很难形容他无端的希望,至少他很想闻盈能回过头看他一眼,在人群里一眼把他找到,朝他微笑。

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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