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张小小的雕花紫檀方桌,就坐在她的对面。
近在一臂之距,卫陵的眼前灰茫一片,紧紧握住膝上发颤的手,捏攥成拳。
而后听到她喊了他一声。
“三表哥。”
再正经不过的语气。
他的眼皮忽然一跳,紧跟着,是她的疑问:“你是不是,也是重生回来的?”
他下意识地否认,急切道:“你在说什么!”
连同语调都高昂。
曦珠盯着他轮廓硬朗的侧脸,他还是不敢看她,却在用着从未对她的愤怒腔调,回避她的质问。
“你到现在还在骗我吗?”
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转头来看着她,坚毅的神色之中,是逃避的狡赖。
“我骗你什么了!”
她不愿再和他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道:“你明明和我一样,都是从前世回来的,知道我和傅元晋的所有事。也知道这些日,我是去了哪里,但我回来后,却什么都不问。”
“就连我在床上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你都无动于衷。”
曦珠的后腰隐隐泛起一股麻痛,是那道无意失控的力气,却极快地松开。
她看着脸色已然怔然到阴沉的男人,平静地说:“表哥,我觉得你还未大方到那个地步。”
连年连月,模糊的前世记忆里,那个时常孤单的高大背影,瞧着是可怜的,但也是可惧的。
会眦睚必报,会锱铢必较。
她一时无法将前世,那个快要遗忘面容的人,和眼前的这个人放在一起。
但两个人,却又在缓缓地重叠。
她的目光落在他英朗冷肃的脸上,便是这样一个出身高贵,身负功勋的人。
剥去世俗的赋予,皮肉之下,到底是什么。
他的缄默不言。
仿若续接上次的审讯问罪。
要将从未袒露的过去,彻底摊开在彼此之间。
“太子逼宫落败的那个夜晚,禁军包围了整个公府,他们想法设法要你的命,我想到送信的办法。那时,我被困在公府,也很害怕,就想你回京后,说不定京城的局势会有所改变。”
“他们那么忌惮你,怕你活着,是否也是如此想的呢?”
说到这里时,曦珠禁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道:“许执曾在退婚时对我说过,倘若哪一日卫家出事了,让我赶快脱身离开。可当时的我,根本来不及想太多,才会有了后来的事。”
“在牢里听说你死了,我真的要捱不住了,想着干脆死了。当时我的身边有炭盆,想吞炭自杀,但我终究是个胆小鬼,很怕去死。便想着,被秦令筠接出去算了,左右我的清白都被看被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看见他痛苦不堪的神情。
明白了那次秦令筠所邀的鸿门宴,雨夜之中,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