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柳曦珠的身体亏损,不能有孕动摇她孙子的地位,以后傅家的一切,是要给孙子继承的。
她的儿子年岁渐长,再拖不下去,这辈子,总得有一个知心的人陪同。
不若便是柳曦珠吧,能为她儿子豁出命。
但阮青屏没有料到有一日,她的儿子会来与她说,柳曦珠想要回京,不再留在峡州。
那是卫家流放的第九年,那个名叫卫朝的,以累至战功,为卫家得到了回京的契机。
阮青屏不明其中发生了什么,她常年身处后宅。
只是奇怪柳曦珠若是回京,那么先前为她儿子做的那些,算是什么。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释。
“她不过是放不下那群卫家人。”
然后,她看着她的儿子,时隔长久地,又一次唤她娘。
“娘,您帮我去劝劝她,让她留下来。”
“我很喜欢她。”
母子久远的冷淡关系,便在这一声请求中,犹如冰雪消融。
阮青屏答应了,也知她的儿子,为何会让她做说客。
但所谓过来人的经验之道,在那个比起初见时,容颜渐衰的女人面前,毫无用处。
“卫家那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了,不需你再照顾。更何况你担着这样的重责,已对得起那几年投奔卫家的照看,如今,你的年纪也将三十,该好好为自己的后半生打算了。”
她也是女人,最能理解身为女人的柳曦珠的想法。
但柳曦珠的神情丝毫不动,只是静听她说话。
阮青屏头一次,在比她年岁小了近一轮的女人面前,有些语涩。
她缓了好一会,终于想起讲述从前的事。
从前她也是被迫入了傅府,怀上她一生中的第二个孩子时,甚至是恨的。
但她没了办法,只能十月怀胎,历经艰辛地生下了她的儿子。
在偌大纷乱的傅家后宅,那堆脂粉香中,她得靠着唯一的儿子,才能搏出一条生路。
即便是庶子,家中孩子众多,自小不受重视。
但只要肯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终会入他父亲的视线,得到赏识,请来最好的先生和师傅教授诗书和武艺。
“那段日子真是很苦,现在想想,也不知我和元晋是怎么熬过来的。”
阮青屏并不曾跟人提到这段往事,但现在说出,没忍住眼中酸涩。
“我对他太过严苛,后来他长大,和我便不大亲近了。”
她的手中,被递来一块素净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