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用过晚膳,妻子又想吃山楂糕。
怀孕三月有余,最初的孕吐之后,嗜好起酸的吃食,与怀阿朝时好辣,倒是不同。
若是个女儿,就好了。
夜雨繁重,心中激动不已的卫远怕人去买的慢,便自己骑马去买。
待冒雨归来,在侧门处,恰将身上的油衣脱下给仆从,听见背后脚步声,转见是三弟回来,还有几个亲卫。
不待开口问人去了哪里,在檐下的灯笼光中,俯看到三弟的藏蓝色皂靴边沿,沾有黄泥。
“你去西城做什么?”卫远问道。
这种泥,只有城西那片衫林才会有。
卫陵跟着大哥的视线,低眼落在自己的脚下。
侧首先让亲卫散去,笑了笑,道:“有事去一趟。”
见状,卫远就知三弟又不愿和他说明。
自那年他和父亲从北疆回来后,三弟便有许多事在瞒着家中人。
不管是战事上的应变能力,亦还是与表妹的婚事定立。
这些时日,正是秦家灭门案审判,朝局动荡的时候,卫家该当置身事外,不要插手分毫。
父亲和母亲也因皇帝吐血,暂时没有出府修养身体。
但他这个三弟,却时时往外面跑。
卫远却不追问。
三弟心中有数,不会做出什么不利卫家的事。
这会碰到人,还省得他让丫鬟走一趟破空苑,干脆把手中提着的几包温热糕点,分出两包来,道:“你大嫂要吃糕点,我去买了这些,你拿这两包椒盐麻饼和枣栗糕去给弟妹吃。”
卫陵摇了摇头笑道:“既是给大嫂买的,哥你拿回去好了。”
“你和我还有你大嫂客气什么,你大嫂现今有孕在身,府上的中馈要劳烦弟妹,该是辛苦。不过两包点心,推来推去的难看,拿着吧,也不知她喜不喜欢吃?”
卫远将另两包拎起,道:“我还给阿锦阿若带了,待会让人送去。”
既如此,卫陵只得收下。
“多谢大哥了。”
兄弟两个沿着长廊又说几句朝中的事,在岔口分别,各自回去。
卫陵手上甸着糕饼,回破空苑。
她不喜欢椒盐,板栗还算是喜欢。
等撑伞入院子,并不直接进那亮着昏黄光晕的屋中。
走去一旁仆从住的小屋。
找到阿墨,让打盆水,再拿个刷子。
在滴答滴答落下雨线的檐下,先在石坎上搓了搓靴底,再躬身弯腰,沾着木盆中的水,刷着靴上的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