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灯,解开腰间革带,脱下在外落了一日灰的外袍,随手搭在架子上,换过常服,也不做什么,便支腿躺到窗边的榻上。
微微偏头,看向那扇晦暗的窗,隐约晃动外面的灯笼光,模糊的淡黄影子。
他在等她回家。
也在想傅元晋即将上京,述职京察。
前世,傅元晋也是这个时候来的京城。
两人没有见过面。
今生,他也不会再让她,见到那个人了。
熟悉的刺痛渐渐袭上额穴,如同无数次曾经受的疼痛,他一直看着窗,看那天色要黑暗到什么样子,她才会回家来。
纵使驾马的车夫是家生子,为公府做事几十年;纵使有护卫跟随,保护卫家女眷的安全;纵使母亲和大嫂都在她的身边;纵使他还让另外两人在暗中护她。
他仍然惧怕会出事,怕再一次失去她。
他最厌恶* 等待,但也在无尽的黑暗里,习惯了等待。
竭力想将思念她的心思收回,迫使自己去思索那些应该去想的事,但无济于事。
他越来越想她,想她为何一定要去那个百日宴,为何不能好好在家里等他回来。
直到最后一丝耐心丧失,再也忍受不了时,他终于要起身,要去找她。
去接她回家。
但在要抬起身的那一刻,他听到了她温柔的声音。
“这么晚了,他还没吃饭?去把饭菜热了送来吧。”
他便又躺了回去,将双眼闭上了。
曦珠走进来时,就见榻上躺着一个穿身玄青锦袍的人,远处几上搁置着纱灯,光朦胧地暗,照不清他的神情,应该是睡着了。
不然怎么不说话呢。
她先过去放下手炉,拿起铜签将灯挑亮些了,才走到榻边,挨着他坐下。
见他果然睡着,正要轻声唤他起来吃饭,目光一顿,落在他泛白的脸色上,浓眉也皱着。
瞧着像是生了病。
她将手从袖中伸出,轻贴在他的额上,好似有些热,担心地唤道:“三表哥,三表哥,你醒醒。”
接着晃晃他的胳膊,直把人摇醒了,睁开眼看过来。
今日的她,打扮地尤其好看,妆容十分精致,衬地人愈发秾艳。
卫陵心里有些堵住了,幽幽地瞧着人,道:“你才回来啊。”
这颇为哀怨的语气,让曦珠一愣,接着解释道:“黎阳侯府那边留了晚饭,才回来得晚了。”
她蹙眉道:“你怎么有些烧到了,我让人叫大夫给你看看?”
她记得有个黄大夫,住在府上。
话音方落,他便有些无力地问道:“表妹怎么不先问问我生的是什么病?”
不是有些发热吗?
乍听,曦珠懵了,接着仰眼认真看他的神情,却左右瞧不出什么,摸摸他的脸,顺着问道:“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