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珠朝她们笑笑,接着与蓉娘收拾起旧物。
她已经穿惯了素裙。
即便前世脱了孝期,在公府穿的仍然清淡,只有与许执出去玩时,才会穿的稍艳些。
后来流放峡州,在那样一个海寇肆虐的地方,连容貌都恨不得毁去,怕惹来恶意觊觎,哪里敢穿这些,成日裹在灰布里。久而久之,曾经令人艳羡的容貌损折,她连镜子都不敢照,也不再奢望。
将衣裳收拾完,已过去一个多时辰。
青坠找来绳子,踩着高凳垫脚,栓绑在几根白玉兰树丫之间,牵出四五条长线来。
曦珠与蓉娘把衣裳和裙子抱出去,扯开袖子和裙摆,搭晒在太阳底下,用竹夹携住,不被风吹落。
等忙活完,又过去半个时辰。
春月庭的后院,满眼看去,一片缤纷。
洁白的玉兰花随风飘动,春光铺在晃荡的衣裙上,金银绣线若隐若现地折散碎光。
前院石匾旁栽种的黄木香,今岁春天竟顺着青墙黛瓦,延伸至后院,与攀墙的粉蔷薇纠缠,成云般的花引来蜂蝶,在隐有暗香的衣间翩跹。
燕子南归,飞撷春泥,嘁嘁喳喳地叫,修筑檐下去年的旧巢。
曦珠坐在廊庑,望着眼前的景象,不觉眼眸微弯,唇角翘起。
柳伯已于两日前启程回津州,说会回去照看老宅。
如今只有蓉娘陪在身边,她却感到一切都在变好。
重生将近一年,此时的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姑娘,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镯子?”
身后的窗里忽地传来蓉娘的一声惊叹。
曦珠回头,蓉娘已经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打开的红匣。
待近处,她看见了递来面前的匣子里,一块月白素纱上,一只湖蓝的蛇形玉镯静静地躺着,绿松石的玉化料,色纯无质,水波纹路。
蛇首蛇尾相错而过,栩栩如生,就连鳞片也纤毫毕现。
不是寻常的镯子样式。
曦珠愣住,她没有这只镯子的。
蓉娘也疑惑,晒完衣裳,她去整理其余箱子里的杂物,便发现了一个做工精美的沉香木匣子,不应放在那里的,又是何时放进去的?她打开来看,当见里面的玉镯,登时就睁大了眼。
活这么大岁数,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这么一大块绿松石料子,还没一丝杂色,价贵不可想,便是想买都找不到地方。
还雕刻成蛇。
蛇,正是姑娘的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