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的口供,确实没有涉及到郑国公他们兄弟?”朱允熥问道。
“回皇上,确实如此,人犯交代是因为他巴上郑国公的公子”
(前面有个笔误,常远是常升的儿子,我个写成了常森,见谅。)
“你觉得朕会信吗?云南滇马的事,是朕的表弟常远吧?,他求他三叔办事,他父亲会不知道?”朱允熥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速却加快了许多,“你如实说!”
卷宗口供中最大的疑点就在这里,也是朱允熥愤怒的原因之一。
他表弟常远是常升的儿子,这世上哪里不求亲爹求叔办事的道理?即便是求叔叔了,可涉及到开条子给大同总兵,常森会不和常升说吗?
“人犯的口供确是如此,何广义知道事关重大亲自审的!”李景隆低声道。
“周王的奶兄呢?朕要亲自”说着,朱允熥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看着李景隆的目光发冷。
“臣死罪!”李景隆再次叩首,浑身颤抖不已。
“哦?”朱允熥怒极反笑,“曹国公好大的气魄呀!钦犯都可以不经过朕私下处决?给朕来个死无对证呢?你干脆这件事不要跟朕说好了!”说着,语气骤然严厉,“你以为你是谁?”
“皇上!”李景隆叩头,哽咽道,“家丑不可外扬啊!”说着,哽咽道,“臣知事关重大,可是臣没别的法子,常家乃是皇上的母族。这案子又事关重大,若真是皇上要怪罪,臣心服口服。”
“臣也知犯的是欺君大罪,可是臣想的是保全常家的颜面,也保全万岁爷您的体面。”
“这么说,朕还要谢谢你喽!”朱允熥气笑了,“哈,好一个保全,好一个成全,离你曹国公,朕这皇帝就要丢脸啦!是不是?”
李景隆汗如雨下,这些年皇帝就算骂他,但从没用过这种语气。
尤其那句你是谁?直让他如遭雷击。
一时间他平日的机灵完全丧失殆尽,一肚子准备好的话根本不知怎么开口。
“你跟朕说话时,你最好想想你是谁!”朱允熥继续道。
瞬间,李景隆明白这句话最根本的含义。
皇帝是在说我用你李景隆,是让你办事的,不是让你瞒我的!
就这时,门帘微微一动。
朱允熥余光看到,“何事?”
“回万岁爷!”王八耻在门外说道,“郑国公怀远侯两位,递了牌子想入宫陛见!”
李景隆顿时心中大骂,“我不是让他们晚点来吗?这时候不是火上浇油吗?”
“知道了,你进来!”朱允熥淡淡的说道。
随着王八耻进来,朱允熥拽过一张纸,提笔写了两个字交过去。
王八耻不认得多少字,但青眼两个字是知道的。心中暗叹一声接过,不敢说话。
朱允熥要动用青眼,不是他小题大做。
而是他忽然发现,许多事并不是他这个皇帝想知道一定能知道的。
刷刷刷,朱允熥手上不停,又快速在纸上写道,“送往兵部同徐辉祖处,镇北将军平安调回,傅让接之。越巂侯俞通渊启赋,署理五军都督府中军都督事,武定侯郭英接管城防。”
写着他的笔顿了顿,继续写道,“承恩侯赵之信,署顺天府巡防军事。”
随后,一起递给了王八耻。
李景隆依旧跪在那里,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常家兄弟低着头从外边进来。
“罪臣,叩见皇上!”两人一进乾清宫就跪在朱允熥面前,连连叩首。
朱允熥没说话,端起茶盏小口的喝着。
常家兄弟对视一眼,常升猛的抬头,开口道,“请皇上许臣出京,去杀了那小畜生!”
“洪武二十九年,这话你说过一次,当时朕帮你开脱了!”朱允熥没有看他们二人,开口说道。
“皇上隆恩,臣时刻铭记于心”
忽然,一束光从窗子打落。
那是斜阳正浓时,琉璃瓦上反射出的金光。
朱允熥听着常升的话,脑中猛的想起多年前,也是这个时间,在他祭奠完朱标返回宫中时,常升在他的马车中和他说过的一番话。
“熥哥儿,你要是想争那个位置,咱们常家人就算死绝了,也跟着你!”
“是臣管教不严,以至于那小畜生胡作非为”
“这已不是胡作非为,而是胆大包天。你们是朕的母族血亲,他竟然跟藩王的人勾结。”朱允熥开口打断对方,目光清冷,“朕的亲戚都如此,以后还能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