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蓦然抬眸,黑色眸子完全沉到了谷底,人也越发地冷清。他定定地看着楚辞数息,慢慢地淡然了。
楚辞的心里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只见苏凝右脚向后移出一步,跪了下来,“我苏凝嫉妒成性,残害龙嗣,请皇上赐我一死!”
苏凝即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男人的低气压。
楚辞看着那头触手可及的发丝,他的指尖还残留着那发丝穿过的细滑触感,他的手指伸开像是要去触碰,可随即又紧紧握成拳头。
“简直无可救药!你想死就去死吧!”男人的愤怒终于压不住了,就在他欲拂袖而去时,苏凝一把拉住了他的龙袍下摆,“辞,你对我,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那种感情?”
“你是男人!我对你能有什么感情!”楚辞的回答坚硬如铁,但他没有甩开苏凝的手。大正王朝,虽然有人取男妻,那也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显然,他楚辞对男人没兴趣,仅此而已。
苏凝依然低着头,声音平静而淡漠,“那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在苏府的柳树下,你对我说的话?你说过,等我长大要娶我为妃……”
“……那时,我不知道你是男儿身!”
这个回答让苏凝的最后一口气也泄了下去,他默默地松开手,没再说话。
楚辞身形滞了滞,没了阻挠,他反而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可脚下这个男人,即便是刀山火海都敢独闯,哪里需要他的怜惜,最后他像往常一样,踏步而出——苏凝就一个特长,无论他到哪里,他都会追过去,他丝毫不怀疑这次同样不会有什么例外!
三年,或者说十年,无论是他被禁足也好,带军征战也罢,从来没有拦住过苏凝追随的脚步。他们在一起整整三年,他太了解苏凝的固执了。他的心里只有他,没了他就会崩塌,是以楚辞每次都能十分爽快地从他身边走开。
苏凝呆呆地坐在地上,所有的宫女内侍都随着楚辞的离开散去,诺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他很怕孤独,更怕这样大的宫殿。
记得进宫前,他曾说,“辞,你若不能陪我,就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宫殿!”
楚辞捏着他的鼻子说,“作为九五至尊的男宠,必须住这里!”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甘愿做这个人的男宠,却并没有换来他一丝一毫该有的尊重。
他住进了空旷的宫殿,楚辞也如他所想的那样并没有来陪他。这个男人是他挚爱,却也是一朝天子。他的生命中只有楚辞,而他在楚辞的生命中却微不足道。
不安就像洪水一样在他心里一遍一遍地洗涤,待潮水退去,心里便只剩得一滩砂砾,这样的土壤没办法让生命播种生长,只是一天天地消耗。
作者有话要说:老梗,勿喷!
☆、〇〇二章(修)
苏凝看着地上的酒杯,酒杯翻了,酒却并没有洒尽。那一刻,他知道楚辞是真想杀了他,为了他那未出世的外甥,更是为了丧子之痛缠绵病榻的姐姐。
苏凝拾起酒杯,将那未尽的酒倒入喉咙,默默起身,整理衣衫。这件衣服是尚宫局前些日子才做好的,很新,纹路也很漂亮,是他喜欢的颜色和花纹。简单大方,素雅高洁,这是楚辞一向的品味。也很契合姐姐苏雪的气质。
在过去的日子,他总是试图用这种相似与契合让楚辞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他是男人,没有女人的柔媚入骨,更不可能为楚辞绵延子嗣,他的确很嫉妒,嫉妒天下所有的女人……
胃部突然一阵绞痛,苏凝正在抚平褶皱的手指跟着痉挛了一下。他蓦然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那张榻前,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换一套没有褶皱的衣服。
他的动作始终很缓慢,而且很平静。从外人眼里看起来,他只是在试穿新衣而已。穿戴整齐,在那并不清晰的铜镜前照了照,颀长的身子,比姐姐高了半个头,四肢虽然修长,身板也不健壮,可毕竟是男人。
苏凝冲镜子里那个男人笑了笑,微薄的嘴唇微微上翘,笑意始终无法达到眼底,让他的笑容永远都显得那样“虚伪”。
他的“家人”就时常这样形容他——虚伪。后来他也就慢慢地不会笑了。
局部的绞痛慢慢地放大,苏凝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抽搐不能自已,他赶在无法控制之前躺到那干净